第二百三十九章：大壮终有顶用时

    结义镇，顾名思义，就是拜把子之后建立的镇子，正是楚家和燕家祖辈所行盛举，再经几代人励精图治，已然规模庞大隐隐呈现小城风貌，一条可容四驾大车并行的长街径直贯通南北，楚家以及附属居于长街以东，燕家则居于西侧。

    话说天下大事合久必分，楚燕两家也不外乎，前两代当家人矛盾频频，常有磕碰难免死伤，直到当代两位家主再承祖辈遗志，多次同出生共入死，惺惺相惜八拜结义，只可惜楚家主壮年遇难，不然结义镇未来可期，多半会跻身成为新城，绝大部分镇民都是如此认同。

    叶臣坐在楚家酒楼二楼临街包间，除了有一口没一口的灌酒，便是集中精神四下聆听，至于淑贤姑姑正大马金刀胡吃海喝，不免令人突发奇想，这猛姐要说自己是屠四海的亲弟弟，估计准没人质疑。

    “小臣臣，咱们姑侄也算不打不相识，想必你来此是要凑热闹见世面，年轻人嘛，不外这般，一会儿且跟姑姑走，燕家看中我的实力奉为上宾，正好带你见识大世面，回去好有资本跟你那一妻三妾吹嘘吹嘘。”

    朱淑贤吃饱喝足抹抹嘴朗声开口，心绝对是好心，可叶臣听来嗓子立时一鼓，差点把刚灌下的酒水给呛出来，赶紧硬压下去回话道：“好好，侄儿先谢过姑姑，只是其实嘛，我尚未成婚，之前全是……吹牛的，年轻人嘛，啊哈。”

    接下来不知要相处多久，有些事还得早早交代，眼下时机就刚刚好，话音落下但见朱淑贤撇撇嘴大度挥手：“行了，算你小子老实，怪不得能跟我家大壮结交，不过当姑姑的得说你两句，娶媳妇可要仔细仔细再仔细，白白嫩嫩都是不禁折腾的花瓶，外貌永远不及内在实惠，小心吃亏上当。”

    “好勒，侄儿谨记。”

    别反抗，躺平，叶臣已经初窥门道。

    下楼付账，出门横穿南北大街，直奔西侧当间儿的大宅院，府门宽敞气派，八名武者手持刀剑分列两旁，门头两个烫金大字赫然是“燕府”，朱淑贤拿出举荐信当真备受礼遇，叶臣跟着水涨船高被引领到上房安顿，小管事离开时明言，燕家主稍后会亲自接见。

    “燕凌飞的父亲嘛，会是个怎样的人物呢。”

    边稳坐品茶，叶臣边思绪飘飞，许久未见两女多少有点小激动，可一杯茶尚未喝完，院中就有人喊话：“燕府三夫人特来拜会朱家姑侄。”

    声音清脆规矩，显然出自丫鬟之口，随后只听落脚东屋的朱淑贤回道：“三夫人快请进，小臣臣还不快去迎客，姑姑正梳妆打扮马上出来。”

    “噗！”

    这回叶臣实在没忍住喷个干干净净，强压下脑中惊悚画面快步出门，来到门厅正瞧见，俏丽丫鬟搀扶着端庄少妇迈入大门，这位燕凌飞的小妈最多二十大几不满三十，妆容极具韵味衣着保守且靓丽，个中仪态无可挑剔，从前起码是个大家闺秀。

    “好无理的小子，三夫人岂容你这般打量，没家教。”

    丫鬟见主子皱眉自当出言警告，叶臣这才反应过来，讪笑着躬身拱手算是认个错，叶父为人有些刻板，礼数全是言传身教，只怪一时好奇走了神。

    “呦，小丫鬟倒是伶牙俐齿，我侄儿见三夫人貌美不过多看两眼，年轻人嘛，再说了，三夫人都没说什么，瞧你小题大做的，漂亮女子哪个不愿意众目汇聚。”

    关键时候还得是淑贤姑姑护短，同样也没令人失望，男装换女装更显威武，打理过胡茬再配上大红嘴唇异常醒目，叶臣接着又发现，三夫人受宠绝非全凭年轻貌美，单是这份定力就叫人钦佩，自己都大感辣眼睛，她居然毫无所觉紧着上下打量，真乃女中豪杰。

    “朱家妹子果然非凡，难怪外面办事的极力推荐，当下已是七阶修为，宗师境未来可期。”

    三夫人朱唇轻启声若百灵，出言更是句句用心，之前的小不愉快转眼烟消云散，朱淑贤闻言斜撇好侄儿一眼意味深长，然后客气道：“三夫人也是见地非凡，燕家主好福气，请坐。”

    虽是落脚燕家客房，但话一出口朱淑贤便安然落座首位，丫鬟明显一怔，三夫人顺势转身坐到下手位，至于叶臣只好憋着笑站到旁边，等丫鬟回过神慌忙站到主子身边，三夫人再次开口道：“我闺女尚且年幼，经高人提点资质上佳，不管将来选择哪一路数发展，我都想她身子骨结实点，所以，朱家妹子可愿意先收下个记名弟子，来日小丫头年长些再行拜师大礼。”

    “嘶！”

    话音刚落叶臣不由得暗吸凉气，这哪是想为女寻师，分明是在拉关系下本钱，远见尽显所图匪浅，随即便见三夫人探手入袖，取出一个精雕木盒拿给丫鬟，后者接过碎步上前恭敬奉上。

    然而，朱淑贤根本没多看一眼，摆摆手婉拒道：“三夫人抬爱了，我常年穿梭深山老林哪会教徒弟，这礼更是万不能收，等小丫头年长些我定来府上叨扰，若投缘什么拜师不拜师的，先教些拳脚练气，愿意跟我学再去老林子里磨砺磨砺，保准结结实实的。”

    “妹子如此豪气绝不输好男儿，倒是我这做姐姐的唐突了，以后就是自家姐妹，盒子里是一枚二品高级护符，那便送于侄儿权当见面礼吧。”

    话到最后，三夫人顺水推舟转向叶臣，这礼说轻不轻说重不重拿捏适当，丫鬟立马转身迈出两步，再转身奉上，只是手头降低少许，礼数相当到位。

    “那就收着吧，再拒绝倒是咱们姑侄矫情了，快谢过夫人。”

    “小侄谢过夫人。”

    姑姑发话侄儿连忙伸手动嘴，看来以后得对大壮兄弟好点，跟着便宜姑姑混，真香。

    “诶，三娘果然耳聪目明腿脚灵便，一有贵客能人登门每每都拔得头筹，有空可要好好教教凌风，是如何做到的。”

    气氛刚见融洽，一道不和谐的男声忽然响起，随后翩翩公子哥迈入门内，相貌与燕凌飞有四分神似，叶臣搭眼即知准是大房独子，燕家名副其实的下任家主，燕凌风。

    “风儿这是说的什么话，三娘我再勤快都是替老爷分忧，为燕家劳心劳力，身为独子如此言语会让客人见笑的。”

    三夫人哪是省油的灯，反唇相讥句句拿捏到位，看来平日里没少打嘴仗，燕凌风听完仅一笑置之，眼露奇意的扫过一主一仆，边转向正位边道：“那可要谢谢三娘，等凌风继任家主必定悉心伺候，到时候……，我靠，这货什么东西？”

    当转到主位时，燕凌风稍事愣神猛然暴退两步，脸色跟吃了苍蝇般难看，而没等他稳住身子，朱淑贤立即低喝回应：“你什么东西？”

    “放屁，本少爷不是东西。”

    “确实，赶紧滚蛋，不到五阶的修为，小心我揍你。”

    “呸呸，这里是燕家，你想找死不成？”

    这话锋转的属实太快，旁人实在跟不上，直到两人针锋相对才算同步，叶臣倒无所谓乐得旁观，三夫人却瞧准机会拍案而起：“凌风，眼下是何局势你不清楚嘛，燕家要是落下家大欺客的骂名，无异于自毁根基，老爷岂会容你胡来。”

    “少特么废话，堂堂燕家大少爷在自家宅院让外人骂滚，传出去脸面还往哪儿搁，就算老太爷来了，都没用。”

    燕凌风撸胳膊卷袖子风范给力，在场者纷纷鄙夷，三夫人表现的最为隐晦，继续斥道：“此事还不是因你无理而起，老爷责怪下来我保你跪祠堂挨鞭子。”

    “随便，脸面比什么都重要，我接着便是，来……。”

    “额，这是怎么情况，大少爷，三夫人，家主在大堂准备接见朱家姑侄，望收敛。”

    即将撕破脸皮之际，燕凌风的狂语被走到门口的五旬老者出言打断，此人双目炯炯有神，太阳穴充盈饱满，身材中等不胖不瘦，一身朴素劲装凸显健硕身材，这种与年纪大为不符的状态实乃半步宗师，只差一些理解与融会贯通即可成就宗师，叶臣看在眼中压迫感油然而生。

    “顾老来的正好，凌风挑事在先，眼下还要出手欺客，我搬出老爷都劝说不住。”

    三夫人起身走到门前简明讲述，对这位老人甚是尊敬，顾老闻言微微点头，默默扫过全场方才淡淡道：“大少爷，若觉得自身并无不妥，请移步大堂面禀家主，老奴稍后会领人过去。”

    一句话不卑不亢毫无僭越，燕凌风嘴角不住抖动却只能熄火走人，待身影快步行出院落，顾老挂上两分笑意：“让三夫人操心了，还请朱家姑侄莫要介意，等下家主自会定夺，这样吧，且同老奴绕行花园浏览一番吧。”

    “好。”

    朱淑贤答应一声弹身窜到门前，声至人紧随，顾老笑意更浓颔首回应，行家出手便知深浅，叶臣趁机默默跟上。

    “请。”

    顾老并未忽略叶臣，瞩目片刻抬手礼让在前领路，没多久众人就来到燕府大花园，入眼处层次分明，花草树木种类繁多布置讲究，有些位置散发着微弱波动，想必是低品灵植，可见家大业大。

    “哦！老奴失察，恳请两位客人放轻脚步默默欣赏，二夫人在前面作画不喜被打扰，多多见谅。”

    话音很低，顾老以身作则落步几近无声，大家自然纷纷效仿，叶臣跟在最后面视线飘向不远处，凉亭内两道背影并立，左边的必是二夫人，因为右边的肯定是燕凌飞，母女二人一个雅静，一个则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