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打落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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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玄此时心情，是无法形容的恶劣。 计都不是好人，甚至连他的妻子孙妍也不是。 他们夫妻二人为了自己活命，绑架过自己，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就要将自己化成的救命恩人都要杀掉，之前更不知杀死过多少游方郎中。 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但是，叶清玄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和梅吟雪的影子…… 他们面对危难，真情依旧，相濡以沫，并真心想要改变—— 他们想活下去。 只是想要活下去，又有什么罪过呢？ 当年为了救出梅吟雪，叶清玄也不管素裳宫是何江湖地位，更不管武林正道会否因此受到极大的打击，他只是要救人，并且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上山去，终于将她救了出来。 那时他的心中，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梅吟雪真要被那个冷酷师父伤害到，说不得他就真要在叶兰山上大开杀戒了。 当年，他与梅吟雪被人逼得走投无路，如今，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计都夫妇身上，这不免让叶清玄生出怜悯之心，但是万万想不到，事情到了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共赴黄泉。 这样他的心中，无尽悲凉。 面对江湖中人羞辱计都夫妇尸体的计划，自然引得他勃然大怒。 只是一声断喝，叶清玄用上了【狮子吼】的功力，声浪犹如九天梵雷，轰然在众人耳畔炸裂，许多功力稍差的江湖中人，脑袋中犹如中了一记重锤，呼啦一声，最起码有上百名江湖好手当场晕厥，即便没有晕厥过去的高手，也头晕脑胀，不少人跪倒在地，不断呕吐，能够保持清醒和基本形象的，近乎都是先天后期以上的高手。 只是这一手，现场超过五百名江湖人士齐齐色变，议论声如同厕所里的苍蝇，哄然而起。 此人是谁？ 好强的功力…… 现场的破坏是他干出来的吗？ 为数众多的黑.道人士，并没有多少人参与过玉皇顶大战，故而对叶清玄这个人，只闻其名，不识其人，但即便如此，群雄之中也少不了猜出叶清玄身份的高手。 只听一人站起来大喝道：“叶清玄，别人怕你，我大漠铁驼可不怕，快将计都夫妇二人的尸体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给脸面，要你的狗命！” 他这一说话，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如此嚣张的年轻人，竟然是武林上年纪最轻的天绝榜高手，玉皇顶上敢跟罗破敌正面硬撼的绝世高手？ 闻听叶清玄威名，不少人都是肝胆俱裂，身为在绿林中行走的黑.道高手们，自然少不了杀人越货的买卖，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分外明白那些白道人士对付他们的手段，向来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 叶清玄在绿林中的名声，可不是做了哪件有益于武林的正义之举，能够震慑这些穷凶极恶之徒的，全部都是叶清玄最为残暴、最为凶狠的杀人事迹。 什么把脑袋连着脊柱一起拔出来的掌法，什么用剑将人凌迟成骷髅的剑术，什么将人全身骨骼尽碎的擒拿手法…… 绿林中凶名最著的“鬼爪”聂屠，横行跋扈的摩天岭，其他绿林高手无数……无论在江湖上曾经多么威风，但只要遇到叶清玄，全都没有好下场！ 纵观黑、邪、魔三道，可以说，叶清玄这三个字，是他们这辈子最不愿意听到的名字…… 如今被来自西北边陲大漠的铁驼当场叫破，顿时引起周围人群的一片惊呼。 尤其围绕在铁驼周围的一票凶悍武者一齐嚷嚷，真是四方震动。 这些人穿杂色衣服，装束不同，脸貌也丑俊各异，甚至不少都有西羌的样貌特征，显然都是从大漠关外各处赶来聚集的强徒。 这些人都功力充沛，刚刚叶清玄的一个“滚”字，震晕了他们中的三分之一，但在一顿嘴巴和凉水的刺激下，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展露出高出寻常高手一筹的素质，此时一齐起哄，真是山摇地动。 只不过，他们也就是敢起哄，却不敢近前一步。 叶清玄，独面，一群人。 任凭铁驼喊破他的身份之时，叶清玄也不过是挑了挑眉头，杀意在眼中一闪而逝。 大漠铁驼那个蠢货，怎么可能认得自己，倒是缩在那蠢货身后的岑三金，才有可能是点破他身份的主使。 岑三金，是一个又矮又胖、水桶一般的大胖子，即便是“大掌柜”横万通与之相比，也要显得苗条许多，两撇老鼠尾巴一般的胡须微微上翘，嘴角永远带着阴测测的笑容，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他油腻腻的脖子上挂着的婴儿手腕粗细的大金链子，手腕上形如护腕一般的金镯子，还有十根手指上满登登的巨大金戒指……无一处不露出他要了人命的审美和暴发户的气质。 “辟地斧”冯阿三，就站在岑三金的身侧，恭顺得如同奴仆一般。 有了铁驼出头，大部分的绿林好汉们自然乐见其成，纷纷不怀好意地看着叶清玄如何处置。 而面对铁驼的挑衅，刚刚完全处于暴怒状态的叶清玄，竟然笑了。 叶清玄轻轻转头，望向周遭的武林众人，目光轻轻扫过，一抹笑意，浮现脸上。 这一笑，带着微微的倦意，轻轻的忧郁，淡淡的哀伤…… 这一刹那，所有人的心头，竟然像被人狠狠揪住了心脏，有一股说不出的悲哀味道，竟然令人心头一凉。 铁驼微微错愕，接着连同身旁七八个强徒一起拔出兵器，铁驼率先跃出，破口大骂：“姓叶的，铁驼老子没时间跟你干耗！快交出来，不交咱们就一起上！” 话音一落，铁驼双拳猛地一振，罡气如同铁锤一般，轰在不远处倾倒的粗大树干之上，砰然一响，足有三人合围的粗大树干竟被硬生生地针成了木粉，山风轻拂，木粉纷飞，完全消散不见！ 现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大漠铁驼敢当面向叶清玄叫板，果然有他骄傲的本钱。 只不过，这样的对手并不能令叶清玄重视，他的笑容更加悲伤了，他的目光更加无视对面的恶意。 完全不在意大漠铁驼铁青的脸色，叶清玄的眼神在人群中搜寻着，最后哀声一叹，终于开口说道：“请问，这里有道门或是佛门的朋友吗？” 众人一呆，相顾茫然。 这个时候，大敌当前，叶清玄找和尚道士做什么？ 叶清玄转头再次望向计都夫妇的尸体，柔声道：“人世无常。我想给这两位不是朋友的朋友，做做法事……超度一番。” 哗！ 群雄尽皆哗然。 场面几乎瞬间变得不可控制，所有刚才威胁叶清玄的人，都被他这种态度给彻底激怒了。 就算你是天下有数的绝世高手，也不能如此无视绿林中的好汉！ 这一刻，叶清玄的眼神变得如山一般遥远，不可捉摸……看到孙妍头发上插着的一根野草，他用双指轻轻挟了下来，缓缓道：“终是被人背叛的可怜人，这里除了我以外，又有谁会送你们一程呢？” 话音刚落，人群中一道人影呼啸飞来，半空中破口大骂道：“叶清玄，你还想超度别人，今天就让我铁驼超度了你这狂徒！” 骂声起时，人在三十丈外，话音落时，已到了叶清玄头顶！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紧盯铁驼身影，这一刻，全场呼吸为之停顿…… “唉，讨厌！” 这时候，叶清玄的手动了一下，半空中的大漠铁驼如遭雷击，身躯竟比之前还要快的速度倒卷回去，并且稳稳落地。 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却见铁驼脸色一变，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落地间却是一堆被打落的牙齿，以及一小片野草的叶茎！ 牙有三十二颗…… 一颗不多，一颗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