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一点羞耻的自信
下午3点，35中队9架伊-166，1架霍克-3，在信阳机场低空盘旋良久以后，随即进行大仰角攀升，进入雨云层以上。 直飞南176千米处的武汉王家墩机场。 不久，信阳牛毛丝雨，变成了小雨，越下越大。 在雨中，林蔚，刘斐，戴笠，带着一个电报小组，过信阳城而不入。 驱车前往信阳机场。 行到一半，遇到了一辆满载披着雨蓑，被淋得半死的洋鬼子记者，武官的汽车。 简短的通话得知，信阳机场已经成为一片废墟，连基本住宿的地方都没有，在大雨中根本无处容生。 这些西洋鬼子实在是耐不住机场的恶劣条件，决定结束这次对9大队的观摩，到信阳县城坐火车返回武汉。 随即，双方各自分离。 不久，在雨中林蔚一行来到信阳机场。 眼前一幕幕惨烈的景象，完全惊呆了他们。 此时，整个机场所有没有负伤的人，都在雨中一片压抑的悲伤气氛中忙碌着。 清理着各处废墟里面的尸体。 因为机场建筑群，遭到了日军炸弹的彻底摧毁，所有的遗体只能放在草坪上面。 摆成了几个肃穆的方阵！ 在南边的那座山峰，上半截漆黑的山体上面，有一队人正在雨中艰难的攀爬，很多人不断的滑倒，又立刻爬了起来，继续朝着山顶攀登。 那是彭连华带领一个班的士兵，和场医里面唯一还有力气爬山的苗乔，刘菲菲。 一起攀登山顶阵地。 在一处临时搭建起来的树棚里，林蔚，刘斐，戴笠，见到了杨倩，孟伟，刘向明，郁达夫，陈纳德，史迪威，雷恰戈夫。 以及因为下雨，还有那架缴获的Ki10-1，而滞留在石山口水库的李宗仁，派了一辆车坐车过来的第五战区副参谋长王鸿韶，黎行恕，总参议王泽明，《大公报》主编范长江、新华社汉口记者陆诒，中通社记者曹聚仁。 因为杨倩的眼睛缠着上了药膏的纱布，和杨倩极为熟悉的戴笠，硬是没认出来。 不久，一封电报发到鸡公山花旗楼。 而这个时候，整个鸡公山，也都笼罩在茫茫小雨中，如同一幅美丽的水墨山水画卷。 老蒋随即下令，雨中下鸡公山。 鸡公山的电报回应，很快就传到了信阳机场林蔚带领的电报组。 按照命令，机场除了场兵部队，其余人员一律轻装撤到信阳县城等候，准备乘坐鸡公山老蒋专列，返回武汉。 第五战区司令部派出一个营的兵力，明天中午必须到达信阳机场，和机场部队，信阳保安团一起，对机场所有遗体进行清理。 随即，得到命令的机场人员，开始朝机场提前躲开的车辆上，运送伤员。 这个工作很不好进行，在雨中，到处都是伤员们实在忍不住剧痛的凄厉惨叫，有几个重伤员在上车途中由呻吟，到死去。 然而，在机场已经丧失了医疗条件以后，到信阳县城进行初步控制，回武汉进行救治，才是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到了下午5点，在越下越大的雨中，震雷山顶下来了两个浑身泥浆，脸色惨白的通信士兵。 山顶防空连阵地，所有军人全部牺牲。 虽然早有预料，在这一刻，整个机场还是一片痛涕。 5点10分，第一批转运车队的3辆轿车，4辆汽车，3辆油罐车（撤到武汉，信阳机场等于放弃），在泥泞的公路上，驶向信阳城。 15分，机场和信阳城的电话线，恢复通畅。 不愿意现在回武汉的郁达夫，和第五战区的王鸿韶，黎行恕，王泽明，范长江，陆诒，曹聚仁，彭连华，组成了信阳机场后续管理会，开始向信阳县部，下达第一个命令。 要求采购大量的棺木，以及基本的粮食，送到信阳机场。 “咔嚓！” 在郁达夫和楚云祥通话的时候，天空中炸响了一道雷霆。 豆大的雨点，‘呼呼啦啦’的从高空浇落下来。 而这时候，一个长长的队伍，正在雨中下鸡公山，老蒋，宋秘书长，这些大人物是坐着竹轿，有人打伞，普通士兵，人员，就只能披着蓑衣戴着斗笠。 —— 武汉。 夏天的雨水，就是那么的奇特。 在北面的信阳下着大雨的时候，武汉一带却是阳光晴朗，把中国这个有名的火炉，烤得炙热。 这个时候，整个武汉，已经处于一种狂欢的骚动之中。 到处都是人群和歌唱。 而王家墩，南湖机场，则是涌来了无数的市民。 “来了，来了！” “战斗机，是35中队的战斗机！” “亚洲最强战队！” “什么亚洲，是世界，世界最强战队！” “杜剑南，杜老大！” “70架，70架！加上这边打的12架，鬼子还有战机么？” “肯定有，没听说鬼子的造机速度，一天四五架，还在买洋鬼子的飞机；不过没用，来多少咱们打多少！” “说得好，来多少打多少！” “这一仗消灭了鬼子快20天的战机，总得消停消停吧？” “怕啥，没听说来多少打多少！” 在36中队的5架sb-2，点燃了一次百姓们的热情火焰以后，36中队机群的到来，则是顿时引爆了整个武汉城。 当夜，满城灯火，烟花漫天！ —— 南京，大校机场。 会议室。 此时，满屋子日军将佐肃穆无声，人人都是满脸依然不敢置信的乌云。 66架攻击信阳的战机，居然只回来了8架。 整整58架战机，战损，失踪！ 不算以知的51架，西岗延迟那15架Ki10-1，现在究竟在哪里？ 这场势在必得的空战，怎么打成了如此惨败的局面！ “这场空战，我们依然犯了自大的错误，轻视了对手的狡猾和无耻！” 德川好敏的脸上全是溃败的沮丧和后悔，愤怒，他沉重的说道：“虽然完全摧毁了信阳机场，信阳城，但是无论是消灭9大队还是杀掉杜剑南，都没有达到。这件事情，我负责！” 说完，德川好敏疲惫之极的闭上了眼睛。 电报已经发到大本营，还不知道会遭到如何的严厉责罚。 然而，对比上几天空战的巨大耻辱，一切严厉的责罚，也不算什么的了。 会议室里面寂静，只有压抑的喘息声。 这场空战打成这样，已经让他们完全失语。 只有浓厚的羞耻！ 不久，日军大本营回电。 “从即日起，海陆航空兵，暂停对淮河上游，及其淮河以南的一切攻击，如无大本营命令，不得重启；海陆航空兵，全力配合陆军，展开豫东北战役。——” 鲛岛三郎颤抖着声音读完了这封电报，满脸的震惊怪异。 而会议室里面，德川好敏，管原道夫，冢原二四三，横山静夫，——，都是一脸困惑的懵逼。 打成这个样子，自己都没脸看下去，而且这还是天皇陛下下达的命令，居然连一句责罚的话都没有？ 只是命令不再对其进行持续报复性打击！ 三川军一，今村均，两人悄悄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眼神。 这仗打得这么烂，大本营那边怎么可能不暴怒？ 然而从38年3月以来，陆航第三飞行团换了司令，由值贺忠治换成了管原道夫，45战队指挥早濑少佐战死，下面的中队长几乎战死轮换了一遍。 海航第二联合航空队司令三立贞三自杀，第12航空队指挥三木自杀，手里的战机和飞行员几乎都是从国内重新调来，原来的不是‘疫病’，就是战死。 包括冢原二四三，也才坐上位置没有一个月。 在这种情况下，大本营就算是想换人，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换了。 万一说狠了，出现三立贞三，三木那样的情况，那就没法收尾。 所以只能捏着鼻子忍着气，同时放过杜剑南这个仇恨，把精力投放到目视规模甚至有可能大于徐州战役的豫东北战役。 “既然这样，诸君牢记今日之耻辱，在豫东南，狠狠的打击这些可恶的中国军队！” “嗨！” 随着德川好敏的话声落下，满屋大吼。 一群败军之将，似乎在这嘶竭底里的大吼里，又找到了一点羞耻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