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傩具
秦白太奶奶一听，直接笑了，“算了，不说了，这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不过太奶奶也觉得啊，这秦家寨，是该变一变了。” 这时，秦白大姑奶奶在一旁淡声道：“娘，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秦白太奶奶直到这时，才终于面色一肃，之后冲着秦白淡笑着道：“是啊，太奶奶时间不多了，还有不少东西得跟你交待。” 说完，她的目光投向了床头的一个类似于脸盆架的黑木架子，顺着这目光，秦白这才发现，这木架子上正摆着三样异常古怪的物件。 一面足有西瓜大小的石质面具，看到这个面具，秦白的整个脸色都不由的一变，因为这块石质面具通体腥红，材质就跟十年前他在那座山神庙里看到的神像材质一模一样。 只不过与山神庙里的神像相比，这块面具的材质更红，红得就像是剥了皮的一张脸。 另外最奇怪的是这块面具的外型，似狮非狮，似人非人，四根奇长无匹的血色尖牙外加额头位置还有三枚古怪的竖眼。 这三枚竖眼与整张面具并不是同一种材质，而是一种类似宝石一样的东西，所以，这三枚坚眼的材质各不相同。 因为距离的关系，秦白没法看到这三枚竖眼的详细情况，但仅仅只是这么远远的看一眼，秦白都有一种全身发毛的感觉。 除了这块面具之外，旁边还挂着三样东西，一样是一块拴着粗麻绳的古怪石牌，看模样有点像是他曾经在考古系里看到过的一种石器时代的石斧，因为这石牌上正好有着两个并不规则的孔洞。 与面具不同，这块石牌通体漆黑，却泛着一种玉色，就像是黑玉一般。 至于最后一样则最正常，也最大，是一件由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拼凑而成的古怪袍服。 有兽皮，有羽毛，还有各种各样的石头木块，包括一根粗大的，用无数石头连接而成的古怪项链。 这一套看上去倒是跟那块面具十分的相配，哪怕是秦白，看到这件衣服，加上那块面具，也不由的想到了一个词。 “巫傩。” 秦白的太奶奶在秦白的目光扫过三样物品之后，这才淡笑着开口道：“你不是一直都说我们秦家的规矩不公平吗，这三样太奶奶准备传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秦白整个人都为之一愣，他的目光看到太奶奶之后又不由的扫向其他人，特别是那位八字跟他明显的不合的族侄。 其余人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异样，但他那位族侄看到他望向自己时，直接就恶狠狠的回瞪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秦白虽然满心的舒坦，虽然他并不觉得这三样东西有什么宝贵的，但能让那长房长孙不痛快，他就能够舒坦。 不过舒坦过后，秦白也不由的想到了一点。 “为什么？”秦白沉思了一会之后直接望向了搀扶着太奶奶的大姑奶奶。 秦白这位大姑奶奶之所以没有外嫁，便是因为她算是他太奶奶的正统传人，也就是秦家下一代的神婆。 当然，在秦家，这神婆有着另一个称呼，叫做大长老，或者说，大巫老。 只不过秦白这十年来打听得到的消息是，这就是神婆，或者说，就是巫婆，也有地方叫祭司的，总之就是一种从事古老宗教活动的人。 这如果放在山外，那绝对是典型的封建迷信，而且还是最古老的最传统的封建迷信，这在建国之后不能成精的大背景下，那绝对属于该被抓进看守所的那波人。 但放在这个传统到让秦白深恶痛绝的秦家寨，倒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秦白大姑奶奶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口，反倒是一旁的秦家族长接口道：“你太奶奶三四天前，忽然天人感应，得知这三物与你有缘。” 秦白一听，直接双眼一翻白，他对这位族长虽然表面恭敬，但骨子里，从十年前就谈不上恭敬二字。 “我还觉得这整个秦家寨都跟我有缘呢！是不是下任族长该让给我。”秦家族长瞬间被秦白堵了满脸通红。 秦白太奶奶一听，脸上直接乐开了花，“你个小调皮别乱说话，不过话说回来，秦家寨确实跟你有缘，不然你怎么会生在秦家。” 秦白没好气的撇了撇嘴，但这一回难得的没有回嘴。 秦白太奶奶这时也不由的叹息了一声，“好了，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总之我们说的你也不会信，你只要知道这三件东西我传给你了就行了。” 之后又追问道：“你要不要？” 秦白一听，先是扫了一眼旁边的族侄，见对方满脸难看，这才开心的点了点头道：“要啊，大不了我过几天放进拍卖行，看能卖多少钱。” 这话一出，别说是他族侄，房里除了他太奶奶，所有人脸都黑了下来。 “行，给了你就是你的，是卖是烧都由你说了算。” 秦白太奶奶是满脸的淡然，但之后却对一旁的大女儿道：“你帮秦白穿上，之后葬礼期间不准他脱下。” “是，娘。” 秦白大姑奶奶在得到自己母亲的命令之后，直接便起身，然后根本不顾秦白那张难看的脸，一件一件的将三件物价给秦白穿戴了起来。 那类似石斧一样的东西确实是一根项链，只不过与袍服上的那串石头项链相比，这枚石斧项链是贴肉戴在里面，而石头项链则是直接挂在外面。 很快，秦白便将这一套穿了起来，好在这三样物件都没有什么异味，包括那件不知道用什么兽皮，羽毛，石头拼凑起来的古怪袍服，反倒是有一种淡淡的清香。 直到秦白大姑奶奶最后把那块古怪的傩面具也系在了秦白的头上，秦白这才闻到了一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腥香味。 但这味道虽然让秦白极不适应，但在闻过之后却总能让秦白精神为之一震，那感觉就像是吸了振奋剂一般。 看着秦白穿戴整齐，秦白的太奶奶这才开心的咧了咧满口白牙的嘴。 “我家小调皮穿上这一身真精神。” 秦白一时间是哭笑不得。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直到这时，一旁的秦家族长这才神情肃然的一边恭身行礼一边开口道：“恭送巫老回归祖山。” 秦白虽然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却知道自家太奶奶确实是大限到了。 秦白再一次眼中一酸，但也有样学样的开口道：“恭送太奶奶回归祖山。” 之前秦家族长说这番话时秦白太奶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但听到秦白这句话，她脸上却是瞬间乐开了花。 “我家小调皮说我能回祖山，那我就绝对能够回去。” 秦白这时终于再也忍不住，泪水瞬间便落了下来，但因为面具的原因，所有的泪水都被面具给挡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落泪时，秦白感觉鼻中闻到的腥香味明显的又重了好几倍，只是之后也顾不上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