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平匠巷首席刽子手
“朋友你这……” 看着鬼怒川的尸体，齐玄策摸了摸鼻子，讪笑两声。 不过还好只是分身，死了也就死了。 这时，忽听一声震裂天地的巨吼，又将他的视线重新拉向自家儿子。 晋升为血红狰狞巨兽之后，小三反而不再狂暴。 而是稳稳站着，庞大身躯隐隐流露一股莫名古老气息，浑身赤红胜似火，钢铁矗立重如山。 尤其那一双血红眸子，冰冷，死寂，与狰狞外形皆然相反的凛冽。 齐玄策之前说让鬼怒川见识一下人间残暴，可此时，小三身上那股气息绝非人间凶兽可比，却也没有地狱亚种的邪恶。 如果一定要形容，就好像是一颗横亘于宇宙间的陨石，古朴中透着荒凉，睥睨中带着孤寂。 “我儿这份霸气绝不在它爹之下。”齐玄策心中啧啧不停。 突然，小三动了，缓缓抬起一只硕大利爪，在赤血轨迹中，利爪所过之处，虚空皆泛起层层涟漪。 空气仿佛变成了水，任由利爪划出一道道波动，从无形变为有质，空间壁垒再难隐藏。 果然，只听狰狞巨兽低吼一声，瞳孔中赤光陡然大盛，缓动的利爪猛然一探，生生没入虚空之中。 这一瞬间，整个第三层世界忽然呆滞了下，犹如运转良好的机械停顿片刻。 而下一秒，小三仰天狂嚎，从虚空中慢慢扯出一段泛着黑芒的光网，这下不亚于捅了马蜂窝。 原本天朗水清微风和熙的世界突然抖动起来，齐玄策第一时间从地上爬起来，狭长眸子闪过赞赏光芒。 “好儿子！” 此时，他眼前的整个世界开始忽明忽暗的闪烁。 老旧的白色大楼像被切开的豆腐没了一半，殷绿色的草地如海水一样涌起浪潮，长长的围墙横浮起来，铁门挤压变形，大地上，龙卷风无端形成又无端消散。 空气中响起无数细密且微小的爆音，霎时间连成一片。 面对世界发生的诡异变化，霸气外露的小三却不闻不问， 只见狰狞双足踏入地面，死死继续扯动黑网，鼻孔下两把血光剑又粗又长，宛若实质一般！ 齐玄策明白黑芒光网便是空间壁垒，此时被小三蛮力拉扯，整个空间再也无法保持稳定。 只是死物尚且如此，生活在世界里的人又当如何？ 齐玄策眯起眼睛看向二楼的残破墙洞，却没有看到吊死鬼与胖大姐，回过头，却见精神病院外遍地鲜血横流。 目力极佳的齐玄策看到了鲜血的源头， 小市场， 那个熙熙攘攘的人流汇聚之地。 乌黑的鲜血从那里汇聚成小河流，夹杂无数块细小的骨渣碎肉汹涌流淌。 两元一件在血河中， 江南皮革厂也在其中， 卖菜的老嫂子、买菜的老大爷、以及这个世界的全部生灵， 皆在其中！ 齐玄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这本就在他意料之中。 可是…… 为什么， 他的心里还是那么不爽呢？！ 齐玄策突然啐了一口，轻轻打了个响指。 在他身后与空间壁垒黑网角力的小三好像突然听到了什么，狂吼着搭上另一只利爪。 在一阵阵剧烈咆哮声中，小三双臂齐扯，庞大身躯微微后倾。 “咯吱吱……” 空间壁垒黑芒大涨，无数细小黑光蜂蛹游弋意图保持完整，然而，在狰狞小三不讲道理的拉扯之下，整张网的间隔不停扩大，扩大，再扩大…… “嘣！” 最终一声轻响，黑网徒然断裂。 仿佛是雪崩前的最后一滴雪花飘落，轻响过后，整个世界突然停滞。 除了歪头打量的齐玄策与干瞪着血红双眼的小三，眼前的一切都瞬间定格。 半秒钟之后， 地狱塔第三层世界开始无声龟裂、坍塌…… 白色大楼、草地、围墙、定格的血河、远处的小市场、一切…… 除了光亮。 在所有东西消失之后，精神病院突然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 上无天下无地，亦无东西南北，空荡荡之中，只有齐玄策和他身旁的三儿子。 地狱塔，第四层。 少倾，穿着破旧风衣的鬼怒川从远处走了过来，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睿智的笑。 “人间纠葛爱恨情仇，皆因人性本——” “煞笔你先闭嘴吧！” 齐玄策一偏头，对小三道：“儿啊，去把那货叼过来。” “呼！” 一道庞大血影掠过茫茫虚空，直朝鬼怒川冲去，后者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被一张血盆大口从头咬中了腰身。 小三两根狰狞獠牙毫不客气的穿透了鬼怒川的身体，在鲜血淋漓中，折返回来。 小三乖巧的蹲在父亲面前，齐玄策则仰着头，看着鬼怒川露在外面不停挣扎的两条腿。 “再低点。” 齐玄策抽出了胖大姐的那柄木把匕首，一边将一枚枚噬骨符箓打入刀身，一边对儿子示意。 再低就不能蹲了，但小三聪明，直接卧倒后翻了个身，赤红一片的大眼珠子眨巴眨巴望着齐玄策。 而齐玄策则用平匠巷特有的刑讯手段对匕首进行惨无人道的再加工。 “咱俩就他妈不应该见面……” 加持符箓的刀身变得漆墨一片，哈了口气，齐玄策开始举起手为鬼怒川卷起裤腿。 “是不是，你说你好好一个地狱叛徒，老研究人性干什么玩意儿？” 将两只裤腿一只卷到腿弯处，齐玄策拍了拍一对光洁无毛的小腿。 “研究也就研究了，尊重你的个人自由，可你——” 他说着，攥着刀把，仔细的从鬼怒川的脚踝凸起处旋下一小片鱼鳞状的血肉。 “唔！！！” 上半身被叼在小三口中的鬼怒川发出一声惨烈痛呼，他只觉得匕首一切入，突然从伤口泛起一股侵蚀神经的剧痛。 “……可你不应该见我一次就强调一次，呼呼……”齐玄策吹了吹脚踝伤口出渗出的血珠。 “我知道你就是一分身，没啥自主权……” 齐玄策小心的贴着伤口，手腕一抖，又是一片血肉在闷声惨嚎中飞了出去。 “但是我烦啊！” 将两片相同大小的肉片旋下，齐玄策狭长的眼睛专注的测量着刀数。 “不瞒你说，这趟藏地之行，我一开始还存了……存了旅游散心的打算……” 话音未落，又一连快速六刀切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 血肉像刀削面一样飞了出去，受刑的鬼怒川只觉得无尽疼痛仿佛生生碾进了骨髓，几乎连灵魂都战栗起来。 “可现在，啥都泡汤了……” 齐玄策退后两步，打量一下自己的作品，不满意的摇了摇头，又重新走上前去。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不过好处在于， 我这人一绝望，就会兴起搞创作的冲动， 而现在呢， 我打算把你活剐了泄泄火，你要是反对，你就说个好。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