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再也不想，再也不愿
贫民窟的夜，比他处的更黑，更暗。 因地处花都与湘南交界，也是最乱。 到了夜晚，就好似是与世隔绝的孤岛，再无进出，外人不会踏足，里面的人自娱自乐。 兰菁菁一席白裙走在贫民窟之中，她回来了，时隔这么久她终于回来了，她在寻找着，那熟悉的地方，她心爱之人的家。 “蚂蚱飞，蚂蚱跳，吃个蚊子呱呱叫。”就算是晚上，也有一些小孩子们跑着跳着抓着蚂蚱，没错孤岛之内便是属于他们的天堂，曾经也是她的。 很另类的歌，像这种完全会误导祖国花朵的歌谣都是萧铮编的，谁让他曾经是贫民窟唯一的大学生，说的是错的，也会被当成是对的。不过后来又有了兰菁菁，现在有新搬来了陆氏姐妹。 这种童真的感觉兰菁菁很喜欢，也很留念，她曾经一无是处，曾经孤苦伶仃，曾经是个孩子，曾经很快乐。 兰菁菁见到了他们，他们也看见了兰菁菁。 “啊，坏女人来了，我们快回去。”在他们看见兰菁菁的一刹，纷纷放下手中的玩乐，仓皇似的逃走了。 一哄而散之后，又变得静悄悄了。兰菁菁被当做是瘟神一样的看待着，她心里苦涩却又不知该向和人诉说。曾经何时她也被当做村子的希望。被小孩子们视为偶像和向往。 “是我的错，我认。”兰菁菁自言自语着，眼中有些湿润。 追求更好的生活有错么，有错，因为更好的生活，本就是她的奢求，她渴望带着自己所爱的人离开，也渴望能让他们有着温饱，可是她却迷失了，如果不是这种想法，她也不会去酒吧卖唱，更不会被成骄的人看上，被束缚成一只金丝雀。 兰菁菁继续走着，跨过了街角，来到了他们曾一起卖烧饼的地方，烧饼车毁了，那残垣断壁像是在嘲讽着她，拷问着她的良心。 “你回来做什么？”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冰冷的打在她的心头。 王婶，也就是萧铮经常拿来开玩笑的王寡妇，心肠最软，心地最善良，也对他们这些孩子最为关心。可就算是她面对兰菁菁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 贫民窟不问来时人身份，无论是杀人犯还是什么人，贫民窟是来者不拒的，可就是这如恶人谷一般的地方也有着最基本的规矩。 最恨无情人，而这兰菁菁便是这里的头号无情人，就算赵云百般解释，可这里的人只看事实，台上的她洋溢着欢笑，卖烧饼的赵云总是唉声叹气。 “我，我喜欢这里。”兰菁菁怯懦的说着，之前在成骄大厦之中的霸气已然全无。 “这里不喜欢你，兰菁菁，我不想对你再说那些骂人的话，毕竟你也是自小从这里长大的，很多规矩你也懂，莫要再往前走了，赶紧回去，不然就在你最熟悉的地方，也不会安全。” 她说的没错，这里的人复杂得很，有退下来的黑帮大哥，也有曾经追认好几条街的古惑仔，更有杀人犯，也是，连红舞那种杀手都有，可想而知其中的混乱，在这最没有约束的地方，就算偶尔死一两个人只要不是贫民窟的人，也没人会去上报，更不会有人闲得慌来这里触及那些大佬的利益。 “我不走，我要见他！”兰菁菁倔强的说着。 忽然她余光一闪，有东西朝着她飞来。 “啪”一颗鸡蛋砸到了她的头上，破碎的蛋滑，将她的秀发弄得黏糊糊的。 “坏女人，快滚出去。”一个小孩子扔的，他们都很喜欢赵云，也很喜欢赵云的烧饼，而就因为这个女人，赵云不能烙烧饼了，所以她就是坏人。 小孩子很单纯，谁拿走了对他们有利的事物，谁就是坏人，或是长辈们都说谁是恶人，那他们也会认为那个人就是恶人。 兰菁菁没有后退，她已经能够看见那栋屋子了，属于赵云的屋子。自己来了，闹得动静这么大，他为什么不出来，就连他也对她毫无感情了么。 “浜！”有一就有二，一个鸡蛋过后，又有烂菜叶子扔了过来，无论是大人小孩都朝着她扔去。 都是一些污秽之物，并没有刀子之类的利器，兰菁菁悲哀的想着，或许，他们都不屑于用刀子砍她，是怕她肮脏的血液污染了这里的净土吧。 兰菁菁站在这里，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她的白裙已经被污染，身上的香气已经被腐烂的味道所掩埋，她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不退，就算所有的人都厌恶她，只要那个人不厌恶，那夜无眠之时也会有灯火阑珊。 “你不必等他，因为他已经不在了。”王婶终究还是不忍，看她如此狼狈的模样，想到她孩童时总是很懂事的给各家帮忙，小小年纪就聪明伶俐，让人怜爱。 “不在了？他怎么了？”兰菁菁一怔，她的语气有些颤抖。 “还不是因为你，上次让人来打断他的腿，要不是小铮及时回来，恐怕他就站不起来了，那天他的摊位也被砸的稀烂，从那天起，他就少有出现在我们面前，也常不在家。”王婶说着叹了一口气，“你走吧，我想就算他回来，也不会见你的，菁菁，很多事情是可以弥补的，可是心伤了，就算是医仙也是治不好的。” 心伤了，是啊，每一次他们去找他的麻烦都是用自己的名义，一而再再而三，自己又对他说过那么过分的话。 兰菁菁心中有痛苦，更多的是愤怒和无助，愤怒成骄的言而无信，愤怒自己的软弱。 “走吧，从你选择伤害他的时候，这里就不再属于你。”不只是王婶很多人都出来了，对着兰菁菁冷漠的说着。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兰菁菁很想呐喊出来，她从不想伤害他，却又无法说出口。 那紧闭的门依旧，近在咫尺，而又咫尺天涯，“好，我走。。” 兰菁菁转过身，转身之前又不舍的看了一眼，拖着沉重的步伐，满身的污秽，一步一步的走着，走着，不知走向何处。 后山林中深处 “嗯，这招已经练会了，铮哥教的军体拳虽然简单易懂，但用起来没有良好的身体素质很难，我以为这么多年风吹日晒身体强度算是不错。”赵云挥舞着拳脚，这几日赵云拼命的训练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和萧铮一样有能力做想做的事情。 “天色晚了，不知道铮哥他们是否得手了，先回去吧。”赵云整理了一下衣服，将放在树下的一些随身物品背上，朝着家中的方向走着。 贫民窟的空地，人很多，好似在讨论着什么。 “大家怎么了？是停水还是停电了，大东哥没在么？那我去修。”赵云看见很多人在外面，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停水停电的时候才有的，而大东哥算是贫民窟的维修工，而他是兼职。 “小云，你回来啦，没事，刚把那个可恶的女人？”赵云摸了摸脑袋，赶人这种事情在贫民窟不罕见，已经是习惯了，笑呵呵的问道：“孙大爷是你那不孝想图你家产的孙媳妇？还是孙姨之前丈夫外面的小三？” 他们木然的看着赵云默默的摇了摇头。 “都不是，那是谁？让你们连鸡蛋和菜叶子都拿出来了，这很贵的，看看什么还能吃，洗洗别浪费了。”赵云也注意到乱糟糟的地上，可周围的实现还是有些诡异，“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刚才来的人是那个害你的女人。” “没错，那忘恩负义的女人刚刚来过了。” 赵云心里微慌，就算他不认为这些是事实，可他还是猜到了会是谁。 赵云手颤抖着问着，“她。。走了多久了。” “五分。。钟”王婶刚一开口，就见赵云已经朝着外面奔跑去了，是了，走了多久都无所谓，就算已经离开了一个小时他还是会追过去，就算是徒劳无功。 “哎，孽缘啊，散了散了吧。”一个大爷叹了口气，让这些大晚上不睡觉的人们各回各家。 赵云在奔跑，果然一个人影形单影只的在街角晃荡，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就是他等待已久的人，一直想见却又见不到的人。 “菁菁”一声呼唤，让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 兰菁菁不敢回头，她害怕这一切都是幻觉，那熟悉的声音也不过是她的臆想。 “菁菁。” 又是一声呼唤，兰菁菁的泪水滴落，那一抹回头，刹那芳华，熟悉的面孔，惊艳了时光。 四目相对，赵云小跑着，快跑着，将伊人拥入怀中。 见到你了，终于见到你了，再也不会离开了，兰菁菁此时才发现，只要和所爱的人站在一起，就算生活贫苦了一些又如何呢。她再也不想做什么大明星了，再也不愿回什么成骄了，只想永远的和他在一起。 “别，我脏。”兰菁菁有些羞涩想到自己刚被人扔了很多的东西，怕把他的身上也弄脏了。 赵云没有管她如何，直接将她抱在了怀里，喃喃的说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