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人性之恶
“不然，你们仔细想一想，为什么，他们混杂在我们中这么多年，还能悄无声息不被发现？为什么，他们的黑科技进步速度如此之快？为什么，他们会知道位于M国的那块残骸上存在导航仪？为什么，他们如此敌视，还不断地破坏属于我们自己的生化科技的发展？为什么，他们在这个任何人都知道世界大战会毁灭人类文明的时代中，还要坚持发动？！”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同类！醒醒吧，同胞们，不要再被这些无耻的外星异族欺骗了，想想你们的家人，朋友，再问问你们自己的良心，你们愿意给这群恶心的臭鱼当炮灰，死得不明不白吗？！” 一条条地，用极富煽动性的语气言辞，宇空在狂吼。与表面上的狂热相比，他的心底，却是一番阴冷的笑： 哼，黑锅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给老子好好背着吧。 上面那番激烈的言辞并不是真的，每一项的背后都另有缘由。 比如，科技进步快实际上是因为游码自大航海时代起就在寻找残骸 并消化科技，直到二战后经过多年研究后成果开始井喷，导航仪一事 事实上则是在千百年前还没有完全损坏时一直是开着的，有当地土著 误入其中看见了它启动时的场景，才将里面的情况以不知真假的传说 的形式流了出来，被游码打听到后经过多年的分析推演才确认那块残 骸的功能，只不过在100年前被J国捷足先登了而已，渊庭鱼人的说 辞更是子虚乌有。 但是，有与前面揭露阴谋时环环相扣的逻辑——当然，最重要的是有噩梦军团的绝对实力在这镇着，在配合某些后续手段，游码作为幕后黑手的核心成员们，想甩都甩不掉。 背后真正的原委，早在寄生了赫克斯，经过数月的情报收集就知晓了的宇空，也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形容它 ——没有外星文明扶持，包括他原本设想过的像赛斯特这样的寄生文明作祟；不是掌握了某样强大得足以掀桌子的黑科技造物要挟造就；甚至，某种程度上也不是，或者至少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某一个秘密组织或利益集团…… 如果非要形容，唯此一句： 人性本恶，是其中天生具备的贪婪，特别是一种病态的对权势的向往的一面作祟！ 从古至今，权势，这象征着剥削的力量从来没有退出舞台，只是在不断地改换形式。 从奴隶社会的奴隶主，封建社会的地主，再到现代社会的资本家，任何一个时代都有着掌握它的剥削阶级，与同它对立的被剥削阶级存在存在。 人类从未放弃对它的追寻，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两个答案。 其一是唯物的，是为了掌握更多的物质资源，以换取更强的对自身的生命安全的保证。 其二，就是比较唯心的了，为了获取更多的，本质上就是一种精神刺激的享受。 是的，虽然人类活在一个唯物的逐利世界里，但不可否认的是，人类的追求，本质上却是唯心的。人们所追寻的一切利益，比如财富，权势，美色，这些东西归根到底实际上都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只有它们带来的在精神上的感受才是最终的目的。 归根到底，只要是人类，下至乞丐上至帝王，追寻的东西实际上都是一样的，最终为的都是在精神上得到一种刺激。每个人，实际上都是为了自己想要的精神感受而活，哪怕是自虐症，变态杀人狂，抑或是少有的奉献自己一切的圣母，做出的看似反其道而行之的举动也在这个圈子之内。 因为这些事于他们的主观而言，实质能给自己带来的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愉悦和享受，只不过相比于常人比较特殊罢了。 这就是物质于人类的意义。甚至，某种程度上，人类的求生观念，也早就由最初纯粹的本能，变为为了精神享受的延伸了。 若是物质不能带来这些感受，人就算还活着，那也如行尸走肉一般，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比如说，钱如果不能换成诸如舒适的大房子，美味的食物，或者各种新奇的玩意等精神刺激，就是一堆擦屁股还嫌硬的废纸，或者一副再美丽的风景画如果给瞎子看，一段再好听的音乐如果给聋子听，到头来就是白费工夫一般。 人活着是为了精神享受，但是…… 人脑不是能进行自我虚拟模拟的电脑，所有的精神享受都是需要靠物质支撑的；而且，虽然精神享受本身也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很难说哪种最好的概念，从很多时候富翁的幸福感未必比普通人高便可见一般，但更不可否认的是，物质条件越强，能带来更好的，更多的精神享受越好的概率就越高。 所以，人类才会至死不渝地追逐权势这更多能带来物质资源的掌握的东西。 而它所能带来的享受也可以总体概括为两种： 一种，是靠它附带的更充足的物质提供的，就是上面说的财富，美色，或者新奇享受等，无需赘述；而另一种，就是它本身所带来的一种极致的刺激了——那种高高在上，宛若神灵一般，只要稍微动动念头每一秒钟就能决定无数人生死的超然快感。 两种快感中，前者固然可能会导致贪腐，战争，暴政等很多灾难性的后果，但本质上也都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它是一把双刃剑，很多时候，权势在这些方面也有很大的积极意义，会推进人类的进步，例如当初的大航海，工业革命，与其都是分不开的。 但后一种就有问题了。 而它，恰恰是游码这个怪物诞生并繁衍壮大的根源！ 这种超然的感觉，归根到底，是一种自感与众不同，鹤立鸡群俯瞰一切的快感，会在不经意间导致权贵阶层对下头的被剥削阶层的一种做法——这种做法，就是强调自己的突出性，与普通人不一样的突出性，而普通人若是有朝一日能变得与权贵阶层一模一样，就是天大的忌讳！ 在古代它的表现比较直接，比如种姓制，避皇帝名讳，阶层穿衣禁令，见到贵族要下跪行礼等；到近现代，社会发展了，过去的这些都变成陋习被扫进历史垃圾堆了，可是这种做法只是没这么明显了，但依然没有消失。 它的体现，主要转移到了出身，以及之后的教育上。 尽管生理条件上，除了少数残疾或者天才，人类大抵是人人生而平等，但是在社会条件下，并不是。 富人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拥有穷人无法比拟的在资源——特别，是在教育这条改变社会地位的，可能不是最重要，但却是所占比重最大的方面。 知识，这是现在（实际古代也是，只不过古代很多人，比如贱民被规定不许上学，现在没限制了，主要都是没钱上学）决定权贵与普通人的差异最重要的一条，优越感也会随知识的差异油然而生。 即便，社会存在上升通道让普通人也有可能变成权贵，而且随着时代进步数量实质上一直都在不断地上升，权贵也有大把跟不上时代家道中落的，但总体水平对比看双方的差异总会保持一定，一直以来都保持着一个平衡。 但是，这平衡，却要被一个意外打破了，而这意外，就是生物革命——因为，它要让教育这项从古至今都维持着权贵与普通人差异的东西。 生物技术最大的特性不是别的，就是廉价，只要突破了生命最重要的特性“可繁殖复制”的方面，不管是价格下降率还是普及率，都远远强于曾经信息时代让电脑走进千家万户的摩尔定律。 教育之所以能拉开差距，与其过程中最重要的一条，知识的接收效率是分不开的。 它让除了少数过目不忘，理解能力极强的天才的大部分人的学习过程都或多或少带着枯燥和痛苦的，也让从小缺乏兴趣培养，为了生活奔波的大部分普通人能学习到的知识都非常有限。 但生物革命让这种情况不一样了，比如进化者计划和记忆遗传技术，如果有朝一日达到了现在电脑的普及率，让人人的知识储量都堪比圣贤会是什么后果？会给一直以来就靠教育拉开差距的权贵什么样的打击？ 事实上，这并不是一个除了你死就是我活的死局，而是一个双赢局。因为如果人人都成为天才了，科研力量必然指数级增强，决定精神享受的物质条件必然随着科技爆炸增强，第一种享受实际上是会提升的，只不过到时候技术发达到一定程度也就自然而然地进入社会了，人人都能有极致的物质享受了。 但是，这样一来，后一种享受被削弱，甚至彻底削没那是肯定的了。 试问旧有的上层利益者能忍吗？ 很多，因为前面带来的好处弥补，可以； 但也有很多，不行。 乍一看去很不合理，但是拿宇空自己类比一下，就明白了——继承了赛斯特文明的他，现在掌握所有从那个初始细胞分裂中带来的好处，相比于那些没有自我的细胞，克隆体，寄宿体，是掌握一切的王，但是…… 如果，只是如果，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比如进化方程式发生了故障也好，他自己操作不当也好，有一天这些细胞中诞生出了一个跟他有着完全一样的记忆，具有完全一样权限的灵魂，试问他能忍吗？ 哪怕，这个灵魂实质上就是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自己，并没有威胁宇空的想法，只想跟他和平共处，并且还能在某些关键时候带来好处，比如假设有一天进化方程式中的知识解锁光了，要自己搞科研的时候能提供思路点子。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肯定不能。 因为这会让他唯一的权限受到挑战，所以，如果真出现有这种情况的苗头，宇空肯定会在这个“兄弟”诞生出来让自己对付不了前，将其掐死在摇篮里。 何况，上面所说的和平共处，不过是一种类似绝对光滑，绝对零度等理论意义上的假设，即便能存在情况也非常有限： 宇空都会试图在“兄弟”长成之前掐死对方了，试问，对方得势后，能不绞尽脑汁想着制他于死地吗？这样一来哪里还有和平共处的基础？ 再看看各种职场上有多少像龙自省那种自己不行也不让别人好的败类，还不明显吗？放到整个人类的角度，也许结果没有这么极端，但道理是一样的。 由此，游码幕后那些所谓核心成员，所谓的“元老”的身份，差不多呼之欲出了——事实上，宇空早就知道真相了。 这些人实际就是世界古往今来，站在社会的统治金字塔顶尖的那一小撮实际掌握着这世界走向的人。换句话说，是上流社会的精英阶层，遍布全世界，而非一个或几个特定的几个人。 政客，大资本家，大银行家，新老王室贵族，宗教人士，甚至是知名科学家，著名学者……当然，并不是说社会上层群体中全部都是游码的人，但却有相当的比例是。 这些人，通俗点说就是已经“身经百战见得多了”，什么都享受过了，第一种需要具体的物质带来的快感，在没有科技突破的短期内已经很难再满足他们了。 而另一方面，就像那广为流传的“农民做梦以为皇帝都是用金桶挑粪”的典故，虽然处于社会顶端，但他们也是人，在宇宙面前也是秒小的，眼界再宽总归也是有限的，再往上还有什么更具体的享受也很难想象得出来了。 所以，这类群体就会转向谋求第二种这堪称永无止境的快感，并且病态地乐在其中，这样的发展下去，目标就很简单了 ——征服世界！ 征服全世界，将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谁闲得蛋疼没事做的时候，没有过这种想法呢？ 在这样的背景下，游码就诞生了。而且，也从来不是游码控制他们，而是他们控制游码。甚至，某种程度上说，游码，其实根本就不是一个以渊庭文明的黑科技为源点聚合起来的秘密组织。 所谓黑科技，不过是一个引子，一个借口，一个作为利益交换的掮客，游码实质上就是一个方便狼狈为奸，为了各自的利益干脏活而勾结造就的超级利益聚合体怪胎，而真正的那个秘密社团性质的游码，早在它成立不过两三百年后，就已经随着那几个创始贵族家族的没落死了。 可是，在过去的上千年间，即便创始游码的那几个贵族家族早就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中，当年的几个地方教会也早已辉煌不再，但它的那套“世界天平论”格言，却活了下来，而且不断地得到更多认同。 再加上黑科技这巨大的噱头，只会源源不断地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那些位子高到足以影响世界，臭味相投的社会上层加入。 这么多年了，控制它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各种复杂得不可言状的内部斗争也不少，但只要有迷恋权势所带来的那第二种吸毒般的精神享受的人在，配合寻找黑科技这巨大的谋取利益的金矿，游码，永远不会毁灭。 虽然并不是所有的统治金字塔顶端的人都跟游码背后的那部分人利益一致，其中不乏或是出于为了各自利益的邪恶，或是极度少见的具有所谓“正义感”的存在想消灭它，但对方掌握有黑科技，在争斗中占据了先机，优势，导致对手大都落入败绩。 上千年时间，无数的利益集团忍受不住诱惑主动加入，也有很多面对胁迫，出于自己的利益考量被迫跟游码绑在一起，当然，也有许多死不屈被灭得连渣都不剩。 期间过程之复杂，若用语言形容，三天三夜也难以概述完毕，各种利益协调最终达成往一个目标使劲这种事的不可思议度之高更是难以表达，可是……有时候，现实就是如此不可思议，这么复杂，谁都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终究还是成功了， 以当初最开始发现的遗迹为源点，游码如病毒般，随着西方文明的兴起感染了大半个世界。 这也是宇空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结果，结合前面人实质是为了精神感受而活的哲学论调，唯独一句“人性本恶”的原因。 一直以来，游码背后的利益集团们都在谋划着怎么将世界彻底掌控，数些年前对生化技术的反对狂潮，屡灭不止的绿色森林组织，还有世界日渐糜烂的氛围，就是其精心策划的阴谋。 其原因，倒不是他们由于不了解害怕生化技术本身。正相反，身为精英，有着比普通人强大得多的眼界的他们，比任何人都了解生化技术，其自身别看沉迷第二种快感不能自拔但也不是不需要第一种快感，对于生化技术是怎么也不可能放弃的。 他们怕的，实际上是生化技术不按照他们的玩法走。 别看这些家伙平时在台面上口口声声说着所谓的平等，但那都是骗人的，绝大部分精英，其骨子里实际上都是最深刻的血统论者。 回归原点，当生物革命要缩小他们与普通人的差距时，试问他们能答应吗？但生化技术又不能不要，怎么办？ 所以，一直以来游码扶持绿色森林组织，反智反生物技术狂潮，自己却是这方面的佼佼者，而且是其最反人类的一面的佼佼者这贼喊捉贼的矛盾举动，就有答案了——任何技术都有两面性，生化技术能缩小普通人与权贵的差距，但也同样可以拉大差距。 其中最典型的办法，就是各种科幻作品中常见的基因改造技术被垄断而非推广普及。这样一来，上层与下层社会完全就是两个物种了，所谓的“贱民”，因为天生智商和基因的差距，真的就变成贱民了。 直接宣称让人们主动放弃蒸蒸日上的技术，或者豪夺垄断，不大好做，但他们却可以歪曲技术，比如刻意为之的那一系列针对性的破坏行动和事后收买媒体煽动恐慌，为的就是让普通人自废武功——同时，也为了给那些同类里还没有被征服的竞争对手造成打击，比如曾经的331事件里死的生物学者，阵营全部都不是他们掌握的势力一系的，游码元老们真正的嫡系生物学团队没有一个人参与此次交流会！ 这一切的一切背后的原因简单而复杂，实质就是，人性的本恶与贪婪造就。 现在，从下下头地球上的场景看，游码几乎已经赢了；但是，从长远看，也输了——所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样做危害的是整个人类文明，最终也必然让游码自食其果。 统一征服世界，这个理想很好，但在人类见到真正的外星文明之前，谁敢这么做谁就是罪人——不说为了完成这野心不惜发动世界大战会不会造成文明毁灭，倒退，一直以来，科技其实就是靠着竞争与交流发展进步，当它变成一个由专权掌控的统一体，竞争与交流不再后，它又该如何发展？ 要知道，人类可没有宇空的进化方程式这种单靠无脑吞，就能吃到比3级文明还高不知多少的bug，也没有他这种一心万用的超级能力，所谓渊庭文明的黑科技又是残缺不全的，从中也吃不出多少东西，特别是决定一切的基础科学方面的东西，难道靠啃以前的技术的老本吗？ 何况，游码内部现在在有一个统一的征服世界的目标维持下，尚且存在内斗，当这个目标完成后，它这个共同利益集团也将解体。 到时候…… 试想一下，这些唯权势论的家伙因为“分赃不均”会内斗成什么样，再把地球变成什么样子吧！ 游码征服世界的一刻，实质上就是人类文明进入毁灭倒计时的一刻，科技将陷入停滞，甚至倒退，最终人类也会在连绵不断的战争，地球资源耗尽，抑或各种诸如环境污染恶化，粮食减产等问题的堆积中毁灭。 这就是曾经让宇空产生了灭世的冲动的缘由——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看到游码把世界变成这副德行，他怎能不产生“人类没救了”的想法？ 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是人性本恶中那由贪婪的导致的爱作死的劣根性……不，不止是人类，这是很多文明的智慧生物都有的共性！ 根据从领主号星舰读取的信息，当初渊庭文明最后的内斗，也是为了争夺舰队领导权所致，导致本就所剩不多的力量损失殆尽不说，最终还被那个虫族文明发现，导致文明香火彻底断绝。 到那时候，才意识到错误，追悔莫及又有什么用呢？晚了！ 如狗改不了吃屎，只要这本性不改，即便消灭一个游码只要稍稍放松就会诞生出千千万万个游码，宇空又怎能不觉得人类要放弃治疗？ 不过，左思右想后，他最终还是选择再帮人类一次。 “哈哈哈，黑锅已经准备好了，给老子好好背着吧……” 默默陈列出一副具体的名单，心底，宇空阴冷地笑着 “你们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