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9章 无题
上章一会改，还在写。 何为谋略？ 谋事，更谋人。 同样的处境之下，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应对方式。越是了解其人，就越容易做出针对性布置。 为什么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劲敌？因为他才是最经常琢磨你的人。 萧姽婳出现台前已经数年，行事风格很多方面都已经明摆着的了。别的方面或许还不好说，但无私这一点，却有着十足的把握，如若不然，那萧姽婳就不是萧姽婳了。 丝毫不出辛宪英所料，黔州方面的突然‘背盟’，萧姽婳果然选择了按兵不动。 从黔州方面原本支援安歌的大军中途‘发病’休整就不难看出，此举早有预谋。在外界看来，黔州早就将萧姽婳都算计进去，等的就是萧姽婳主动攻打安歌，迫使安歌不得不进一步依仗黔州。 如此一来，黔州的军队便可在毫无抵挡的情况下长驱直入，且占据了峡山城，安歌的西边的南越地盘已经门户大开，可选择的余地实在太大了。 然而萧姽婳完全不会在意如此算计，只要此计谋当真出自萧自在，哪怕不是他想的，但既然敢拍板，也依然意味着能耐。萧自在越优秀，萧姽婳越开心。 只是一想到当初冒险亲入黔州面会萧自在，萧姽婳就不由皱眉，对方的表现委实不值得扶持。不过转念一想，似乎又有合理的解释，好歹萧姽婳当年尚在京师之时，对于其余皇室成员的威名那是绝对的，下意识就发怵也很正常么。而且真要说的话，似乎两面之下，其实也还蛮简单的，并不能以此就完全做出结论。 不管如何，萧姽婳不在意多等一阵静观其变，大不了就是举兵攻之。 是以，实际上萧姽婳短时间内是已经决定不动弹的了。但其他人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怕性子吃的再准，也不能完全保证无变。 比如，假设萧姽婳其实已经看穿黔州背后是湘州呢？然后将计就计，特地摆出一副已入圈套的模样，表面上似是坐观山虎斗，实际上却是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将黔州和南越两地同时拿下！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 湘州在萧姽婳那边安插的探子，可没那能耐去探听萧姽婳的真实意图。 所以，计略的下一步，为保稳妥，周少瑜将亲往面会萧姽婳。 “啊？啊啊？”第一次听到这决定的周少瑜一脸懵，去见萧姽婳？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哪怕已经过去许久了，可仍旧心有余悸啊有木有。“不要了吧，萧姽婳现在待在云州，道路崎岖，很麻烦的。” 周少瑜下意识就找借口。 然并卵，未避免自家妹子担忧，周少瑜当然不会将自己被萧姽婳抹过脖子的事情说出来，不然的话绝对不会让周少瑜过去。除此之外，当初周少瑜行报复之举，可是也对萧姽婳做过很过分的事情呢。 不知内情的妹子们哪里会容周少瑜拒绝，甚至压根不给反对的机会，自顾自开始继续安排下去，周少瑜还要强行再言，结果居然被赶了出来！ 周少瑜一脸绿，他倒是能理解妹子们的想法。 首先一点，周少瑜某种程度上算是死不了，除非一刀直接劈了脑袋，不然只要还剩一口呼吸，就能继续活着。基于此，周少瑜往萧姽婳那边跑，那就不算冒险。 其次，想要探知萧姽婳最真实的意图，莫过于亲自跑一趟，周少瑜能力总还是有的嘛。其他人换谁都不合适，正好也有合适的理由过去，毕竟黔州也好，南越也罢，都和二者的地盘紧挨着，过于商议一番也无不妥。 再次，湘州一直以来的策略，都是尽可能让萧姽婳为先锋去和大梁对耗。先前也的确做到这一点，一度于荆州为战场打了一阵。可随后被安歌的存在搅和了。 如果安歌的目标是大梁，或许湘州尚能容忍，可她牵制的却是萧姽婳，这就完全不能忍了。 可是将南越之地拱手相让于萧姽婳？这也不行！大梁兵力已经很夸张了，再添一强敌，何苦来哉。一旦萧姽婳实力过了一个界限，那么还有必要和湘州保持一定默契的暗盟？ 反过来也是一样，北地萧姽婳还管不了，中间还有个豫州火凤挺在那，但南边，萧姽婳也绝不会让湘州肆意扩张。 综合考虑，用黔王之名去掌控再合适不过。 只要萧自在得到萧姽婳一定的认可，基本可以算高枕无忧，萧姽婳也不会轻易对黔州动兵，届时再让萧自在配合萧姽婳行动攻大梁，方为稳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计！ 如果说高玉瑶对萧姽婳一方的侵蚀策略是暗中拉拢文武重臣的话。那么湘州则有着更大的谋划，假设萧自在当真完全获得萧姽婳认可，使得后者放权将势力转交，那么…… 总之，探知萧姽婳的真实想法和状态，那就变得异常重要起来。 算了，去就去吧。 周少瑜叹口气，既然萧姽婳知道自己被抹脖子都死不了，想必也不会再抹了吧。另一方面，自家妹子总归也是为了他的大业不是，不至于推三阻四的。 妹子们还在议事，周少瑜颇感百无聊啦，一扭身，去了周再兴的宅邸。 周再兴被调回湘州之后，小日子简直美滋滋，到如今已有一子一女，长子姑且不提，反正是人家的儿子，可是那个三岁的女娃儿却是可爱的紧，已然被周少瑜认作义女，宠的不行，没事就去逗弄两下。 “少爷。”对于周少瑜的到来，周再兴傻呵呵的笑。如今还这般称呼的，也只有最初那一批老人了。 周少瑜白眼一翻，道：“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成熟点嘛，给你儿子立个好榜样，笑的这么傻气作甚？哪有大将风范，去去，一边去，小芍药呢？” 芍药自然是可爱义女的乳名了，这名取得，周少瑜也是无奈的很，算了，反正芍药花朵也好看，就这地吧。 周再兴：“玩的累了，方睡下……” 周少瑜：“……”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好想做一回无良的大人，把女娃儿吵醒啊。 坐下，抖腿，有点呆。 现在愈发想要个娃儿了，咋办？等等，话说回来，虽说没有实质证据，但是种种迹象表明，京师那位被高玉瑶养在身边的湘王萧劼，真的很可能是他的种…… 想想都心慌慌，如果真是，咋办？ 胡思乱想着，忽觉一双手搭在自己肩上轻揉着，一扭头：“咦？你不和姐妹们一起议事了么？” 樊清濯轻轻一笑，道：“妾不比诸位姐妹，委实无甚本事，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便是服侍好郎君。” 瞧瞧，这话说的，多暖。顿时心情大好，再一扭头，就瞧见屋外刚锻炼完的周再兴一身大汗，但其妻却毫不嫌弃，踮起脚尖拿着手绢为其擦拭，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两人笑的简直不要太和美。 眨眨眼，周少瑜转回头，一抬脑袋，就这静静看着樊清濯。 后者一愣，疑惑的先看了看外头，而后恍然大悟，忍不住捂嘴一乐，这才摸出香帕，往周少瑜光洁的额头上很是温柔的擦了几把。 嗯，周少瑜满意了，在我面前秀恩爱？哼！咱周少瑜怕过谁！ 得瑟的继续抖腿。 可惜好日子也没两天了，是日，周少瑜启程前往云州。 “每个寂静的夜里，犬马声色之后，我都在想，我将来该做些什么，我人生的意义又在哪里，人生的真谛又在哪里？我从哪里来，该到哪里去，钱，真的那么重要吗？再有钱，又如何能弥补心中的空虚？医生，你说，我是不是病的很严重？” 一身名牌的金发年轻人说完自己的经历，表情惆怅，相当苦恼。 而事实上，宁远已经快忍不住想揍他了，眼前这家伙，来自美帝，二十岁以前是个孤儿，生活潦倒，狼狈不堪，但总的来说还算乐观向上，也足够努力。二十岁之后，已经病入膏肓的亲生父母终于找到了他，最终含笑而去，留下一大笔遗产，一夜暴富。 总的来说，这家伙就是落魄孤儿摇身一变，成为高富帅，没了拼搏的心思，整天玩，各种玩，玩的不知道该干嘛了，迷茫了，最终跑来找心理医生。 “有病，果然有病！”宁远恶狠狠的道，丫丫个呸的，这种生活我还想要呢，好想揍人有木有，但身为世界有史以来名望最高的心理医生，号称心理魔法师的，嗯，埃里克大师最后的关门弟子，宁远要忍耐，不能丢人。 “对吧，我就是觉得我有病才来，所以，能让我见见埃里克大师么？”年轻人用力点头，一点没生气，相反还很赞同，此外对于同样年轻的宁远也带着些许不信任。 “不能，你不知道这两年自打我来了后，所有事务都是我负责么？老师他早就不管事了。我且问你，继承遗产后这几年，你家的公司都谁在管？” “好吧，那就听你的。扔给大伯和职业经理人啦。”金发男子耸耸肩，实在见不到埃里克大师也没什么，只要能开解他就行。 “你了解你大伯么？你了解你公司的运转还财务么？你确保你名下的财产都是安全的么？还是说，你觉得反正生活已经没了意义，即便所有财产被人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回到从前？” “那怎么行，天啦，我明白了，我怎么没想到！谢谢你医生，不行，我这就要回去查账！” 金发男子唰的扔下一张支票，匆匆走人。宁远拿起支票一看，撇撇嘴，真是小气，居然才几万英镑的小费，算了，蚊子再小也是肉，起码这钱是不用上交的，而且来的相当轻松，来这鬼地方这么久，像刚才那种纯属蛋疼的患者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人心不足是天性，宁远就不信那年轻人真愿意再穷回去，还有他大伯，本来能直接从亲弟弟那继承财产，结果突然冒个侄子全都拿走，心里能平衡？没想法就怪了，三言两句打发掉不要太简单。 扭过头，看了看壁炉前安安静静的少女，这是个更小气的，包吃包住包治疗不说，一个铜板的小费都不肯多给，而且还相当棘手，到现在快一个月了，愣是没张过嘴，打电话给她家人也不配合，连症结都不清楚，这要怎么开导，嘛，看在同是华夏人的份上，忍了。 宁远决定找点事做，至于和少女聊天？还不如自言自语呢，反正她都不带搭理的。 “这世界不美。” 一个柔柔的声音传入了宁远的耳朵，如果不是自信自己的听力，还差点以为是幻觉，随即心中大喜，熬了快一个月，终于肯开口啦？ 顺着少女面朝的方向往窗外望去，外头是白蒙蒙一片，结冰的小湖泊，大雪覆盖的山川，寒风将树上的积雪吹落，才勉强出现一丝其他的颜色，的确不是那么的好看。 名叫清雅的少女神色有些清冷，在说话的那个瞬间，脸上同时也闪过了不少的情绪，失落、颓败、迷茫，最终归于淡然。总之，没有什么好的心情便是了。 语气很平淡，仿佛正在诉说一个事实，似乎这个世界当真一点也不美，只是一直没有睁开过的眼睛实在缺乏一些说服力，恩，这是一个瞎子，或者应该说，她曾经是一个瞎子。 皮肤很白，只不过白的有点不正常，看起来是常年没有出过屋子见过阳光的那种，个子也不高，即便穿上鞋子也不过将将接近一米六，很瘦弱，很娇小。 就和她整个人都显得娇小一样，清雅的脸蛋也不大，下巴有些儿尖，鼻子也是小小的，嘴唇有点薄，眉毛细长，模样还算清秀，可惜眼睛一直闭着，不知道是大是小。 她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壁炉旁的摇椅上，脚上还盖着一张绒毯。打破宁静之后又沉默了下去，只剩下窗外呜呜的风声，还有壁炉里噼里啪啦的烧柴声，老旧的摇椅也随着摇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明明还是一个少女，却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她很厌世，这是宁远的第一个感觉，对待这种病患要尤其慎重，一个不好就闹出人命来，别回头还没出师名声就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