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千古第一词
第三日的诗词演绎，和前两日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满洛阳的名流全来了。 上至周王、洛阳知府、罗秀峰这样的文武官员、勋戚皇亲，下到名士大儒、秀才举子、世家豪门，悉数到场。 前两日的亮相和游街，更像是大众的狂欢，展现了与民同乐的气氛。 但说实在的，这些上等人的心里，还是不免高傲的，并不屑于和下里巴人同等相处。 可今日不同了。 这是诗词演绎，是文人的事，是文风的展现，是阳春白雪的雅事。 所以在花魁们一一出场，演绎各种新出炉的诗词时，这些大人物们纷纷摇头晃脑，一副陶醉的德行。 看了罗芊芊的表演，周王意犹未尽地道：“这个罗芊芊，我即使在王府里也略有耳闻，端是才艺无双。她演唱的这首词也很好，写尽了闺阁春意，让人回首少年时啊。” “哈哈哈哈，王爷说的极是。” “评价最妙不过王爷啊！” 一群人纷纷拍马屁，却也并不只是无耻地奉承。罗芊芊的演绎和诗词的质量，确实是已出场的花魁中最高的。 周王又问道：“听闻为罗芊芊谱写诗词的，乃是河北梁家的公子。看来梁家雄踞河北，享一路之灵气，果然不凡。” 坐在周王旁边的，自然是罗秀峰了。 满场的人物里，也只有罗秀峰能够和周王平起平坐。而且两人当年还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过命的交情。 听得周王的话，罗秀峰似笑非笑。 “呵呵，王爷这雄踞二字用的端是巧妙。” 场面为之一静，其他人纷纷转首，装模作样地干起其他事来。 身在官场，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看的不要看，这是明哲保身的第一要诀。 周王也是脸色一变，垂眉扫了一下周围，见无人敢于靠近，他才低声问道：“怎么，河北梁家不稳吗？” 罗秀峰也压低了声音。 “王爷前两日即使没有亲临，但想来也有所耳闻，那位梁家的世子何等做派。如今陛下励精图治，倡导节俭，可梁家的做法像是听命的吗？” 周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孤就知道，当年的事情，梁家肯定不甘心，所以他们才处心积虑要扶持梁王。” 罗秀峰也不禁唏嘘了起来。 “是啊，当年梁家距离大宝就一步之遥，结果迫于形势，不得不选择屈服。想来梁家的人肯定心中有所不甘。恰好梁王乃梁贵妃的儿子，贵为亲王，有资格继承大统。看样子，梁家是打算换一个方式来谋夺天下之权了。” 周王冷哼一声，态度十分的不屑。 “哼，他们能不能如愿，还要看陛下的意思呢。如今几个皇子都颇有才干，谁能胜出，可尚未可知。” 罗秀峰斟酌了一番，小心地问道：“听闻前番梁王被陛下训斥了一番，这会不会影响到他的争储？” 这事周王也无法肯定。 “谁知道陛下的心思呢？不过这种事，咱们还是少乱猜测的为妙。” 罗秀峰点点头，把话题终止了。 他们当年虽然都是追随乾丰帝打天下的老兄弟，但涉及到皇权，还是忌惮的很。 可周王的心中却不免还有一丝惋惜。 “可惜了，要让那梁家子猖狂了。在本王的地盘上看着他嚣张，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起这个，罗秀峰却笑了。 “王爷稍安勿躁，那梁家子想要胜出，恐怕比梁王胜出还要更难呢。” 周王一喜，赶紧问道：“缘何这么说？” 罗秀峰为他做了介绍。 “王爷应该知晓，前两日闹出了很大风波的杜瑄，就是这最后一个出场的。比起声势来，那杜瑄可比罗芊芊厉害的多了。” 周王却有所虑。 “就算那杜瑄声势更强，可这一场比的是诗词演绎，那杜瑄能有什么作品，可以赢过罗芊芊的？” 罗秀峰哈哈大笑，神情无比的轻松。 “王爷只道那罗芊芊的背后有梁家子吗？实不相瞒，那杜瑄的背后啊，才是有一个惊世骇俗的大才呢。” 周王不高兴了。 “你这家伙，还是和当年一样，说话说一半。今日你要不痛痛快快说清楚，咱们没完。” 罗秀峰实在是怕了周王的火爆脾气。 “你这人，也只有大将军才能治得了你了。” 但他还是没有耽搁，透露了更多的情报。 “那杜瑄背后的人，就是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鹊桥仙的作者。王爷你想想，以那等的无上才华，还不能胜过梁家子吗？” “什么？鹊桥仙的作者也来啦？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升平公主一直念叨着，想要见见这位大才子呢。要是知道他就在洛阳，无论如何也要请来啊。” 罗秀峰才惊讶呢。 “什么？升平公主就在洛阳？” 说起这个，周王就头疼。 “别提了，我这个侄女，你还不了解吗？她的脾气，就算是陛下也毫无办法啊。自从来了洛阳，就没一日安宁，整天到处乱跑。我真怕出点什么事，回头不好和皇兄交待啊。” 罗秀峰莞尔一笑。 “王爷无需担心，如今四海升平，洛阳又是首善之地，升平公主她身边又是护卫重重，能有什么危险？” 这等宽慰的话，还是起到了作用，让周王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就在这时，始终关注舞台的罗秀峰猛地坐直，提醒道：“来啦！” 不光是罗秀峰，满场早已等的心焦的观众们也都沸腾了。“来啦来啦”的呼声此起彼伏，很快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无数人的目光在这一刻都集中到舞台上，想要看看背负了好大盛名的杜瑄，今日又有什么惊艳的表现。 而就在大家的关注下，一席大红艳色拖地长裙的杜瑄，披着十月十五皎洁的月光，抱着瑶琴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她的出场，是那么的平静，也没有故弄玄虚。 没有了第一日的天仙下凡，也没有了昨日的回眸一笑，就那么简单地走出来，服饰和妆容也平平淡淡，看起来似乎还不如之前出场的花魁呢。 看到这一幕，最高兴的人就是梁铉了。 他猛地一甩手中的折扇，洋洋自得地道：“哈哈，这是没手段了吗？真是的，我还很期待呢，原来三板斧都没有。哼哼，如果只是这样的话，看我怎么踩死你们。” 其他人也都有点失望，觉得杜瑄的出场不太符合大家的预期。 “听闻这杜瑄歌喉一般，在河北的时候就只以诗琴闻名。看来啊，她是放弃这个诗词演绎的争夺了。” “果然人不是万能的，强如杜瑄，也有自己不擅长的东西。” “兄台说的是呢，要是这杜瑄样样全能，还是凡人吗？” 台下议论纷纷，甚嚣尘上，杜瑄却如同没有听见一般。 她的神情始终肃穆，映衬着白皙的月光，甚至有些惨淡。这跟她身上的艳色长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凭空就制造了一个让人茫然若失的意境。 有些敏感的人，隐隐感觉到，似乎要发生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了。 就在这别样的气氛中，杜瑄根本就不给大家过多的准备时间，悠扬冷寂的旋律平地而起，很快带出了杜瑄空灵清越的歌声。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是诗词吗？ 一百个人听到，一百个人肯定说是。 杜瑄演唱的就是诗词，而且是很著名的词牌水调歌头。 可让大家惊异的是，她的唱法和当时流行的诗词演绎方式完全不同。 更确切地来总结的话，那就是：其他人的诗词演绎应该叫做吟，而她的方式才更像是唱。 就好像昨日那首引起了轰动的《青花瓷》一样，今朝的这首《水调歌头》，演唱方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奇妙的唱法，迅速凝练了一个梦幻、幽冷的世界，把众人吸引了进去。 杜瑄那字正腔圆的唱法，把每一个字都幻化到完美，再送入大家的耳中，立时便让很多人陶醉了。 可这种陶醉仅仅持续了一小会儿，当大家把词的内容在心里过了一遍之后，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随后所有人都迷茫地看向舞台，看向那个已经停止操琴，却在清白的月光下孤独地舞动着的倩影。 “这首词……” “这首词一出，水调歌头绝矣。” “原以为鹊桥仙道尽了诗词的唯美，今日才发现，水调歌头更胜一筹。” “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作出如此旷古绝今的名作来？恨不能相见一面。” 词美、人美、景美，意境更美。 看着月光下独舞的那道艳影，很多人都恍然而悟。 原本大家还觉得，杜瑄今日选择了一身艳俗的装扮出场，破坏了前日的天仙下凡的圣洁。 可是当这样绝艳的美人在月下独舞的时候，《水调歌头》当中那种顾影自怜的韵味，却又入木三分。 越是美艳，原来越是孤独。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却经久不息，乞求和美的心愿自古难以实现。 只能看着月光下单薄的影子，期许千里之外的故人，和我看到同一片月色吧。 这一刻的杜瑄，让所有人的心头都浮现了一个词：冷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