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间道
恰好此时房门打开，阳光扑洒进来，落在了那人的身上，也让孟南贞看了一个清楚。 可只一眼，他就不免倒吸凉气。 只见此人身量高大，相貌堂堂，还带着一股子舍我其谁的霸气。 可更加让人震惊的是，此人竟然身穿五爪团龙服，纵横捭阖，目无余子。 众所周知，五爪龙服可是只有皇帝才能穿戴的。 偏偏此人服色绛紫，而非明黄，显然不是皇帝。 不是皇帝而穿五爪团龙服，这个情况让孟南贞直接就懵了。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然赶在皇宫大内里冒犯皇帝的威严？ 没容他多想呢，那个带着他前来的人则已经走到了五爪团龙服的面前。 “老祖宗，人都到齐了。” 五爪团龙服微微一笑，摆手示意他退开一些，然后才慢慢地踱着方步，从他们这些小太监的身前一一走过。 与此同时，他的声音也不疾不徐，和缓有序，还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六年前，陛下继承大统，咱家兄弟几个雄心壮志，想着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谁知道当差还不到半个月，每天平均被人训斥一点三次，一年之内死了三个兄弟。” 说到这儿，他转过身去，双掌合十向菩萨鞠躬行礼。 “菩萨保佑！” 这一声响亮至极，似乎包含着此人极大的真心。 可想而知，当初他都经历了什么。 不过随后，此人又看向他们这些小太监，语气也渐渐严厉起来。 “算命的说我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我不相信。我认为出来混的，是生是死全由自己决定。” 孟南贞隐隐有些纳闷，怎么觉得此人说的话，那么耳熟呢。 没容他想明白，那人终于说出了目的。 “你们进宫的日子最短，身家最清白，路怎么走，你们自己决定！” 孟南贞脑海里轰隆作响，似乎了解了一些什么。 之前领他前来的那个太监，则端着一个茶盘走了上来。茶盘中放着好几个小茶杯，摆在了孟南贞等人的面前。 很显然，只要他们拿了茶杯喝了茶，那就不能回头了。 到了这时，孟南贞要是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那他可就是真的傻了。 这他喵的不就是《无间道》刚开始，韩琛说的话嘛。 显然对面的这个五爪团龙服是要将他们这些底子干净的小太监，派出去做卧底，做什么隐私的勾当的。 只是他很奇怪，对方明明也只是一个太监，需要这么处心积虑地对付谁吗？ 没有时间给他胡思乱想，茶杯送到眼前，孟南贞无奈之下，只能和其他人一样拿起，然后一饮而尽。 不管日后如何，眼前先要活下去才行。 虽然成为了一名没有小JJ的太监，又要去做凶险万分的卧底，可他总觉得，这个世界似乎会很有意思。 至于不能泡妞什么的，我们的主角如今精神境界已经升华了，并不是那么的在乎。 咳咳，好吧，其实是之前的穿越把他弄怕了。 要是再来一次铡美案、倩女幽魂、杜十娘怒沉百宝箱、醉打金枝、回家的诱惑、还珠格格之类的大杂烩，他非得疯了不可。 一直等小太监们都把茶水喝了，五爪团龙服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看样子没有谁是傻子，都很清楚，今日这茶水不喝也得喝，否则的话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一定呢。 “好，在这里，我魏忠贤就祝各位公公，将来前程似锦，光宗耀祖了。” “轰隆隆……” 孟南贞的脑海里一阵噼啪作响，面色突变。 怪不得这老太监敢穿五爪团龙服，怪不得这老太监如此霸气，原来竟然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九千岁。 孟南贞了解的历史不多，但他却在史书上看到过，魏忠贤确实有过私下里穿五爪龙服的事迹。 想来明朝那么多权倾朝野的太监里，也只有这位有那么大的胆子吧。 毕竟相比起他来，王振、汪直、刘瑾之流，还是弱爆了。 想到历史大名人当面，孟南贞就禁不住好奇心，悄悄抬眼窥觑了一番。 他是在地府里见过死去的魏忠贤的，只不过那个时候的魏忠贤权柄丧尽，犹如落汤鸡，蓬头垢面，狼狈不堪，行将就木，和如今权势滔天的样子完全不同。 正处于权力巅峰的魏忠贤，无疑要意气风发的多了。 因此孟南贞一开始才没有认出来，实在是魏忠贤前后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联想到魏忠贤刚开始说的话，孟南贞也隐隐有些抓住情况了。 他说六年前陛下继位，而魏忠贤得势是在天启年间，那么以此推断，此时大概应该是天启六年左右。 据孟南贞了解，天启皇帝在位时间不长，好像也就七年左右。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魏忠贤显然是兔子的尾巴，风光不了多久了啊。 真是无语，为什么要让自己和一个即将要完蛋的家伙搭上关系呢？ 一同喝茶的那些小太监，孟南贞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清长的什么样。 房间里昏暗的光线，显然是特意考究过的，就是为了让他们认不出彼此来。 同样的，那些小太监自然也认不出他来。 留给孟南贞适应的时间不多，第二天一早，昨日领着他见魏忠贤的那个太监又来了。 这次则二话不说，直接让他收拾东西，显然是要搬家了。 孟南贞也告别了明朝内廷最低级的司苑局，不知未来在何方。 他跟着那地位显然很高的太监一路前行，穿过奉先殿、宏孝殿、延祺宫、永和宫、景阳宫，最后来到了一处角门附近。 而在这里，竟然还有数十个和他年轻差不多的小太监在此等候。 孟南贞清楚的记得，昨日被魏忠贤派为卧底的一共是五个小太监。 可此时这里却有数十人之多，一时之间，也分不清谁是谁。 见到人来，这些小太监连忙恭敬施礼，不敢怠慢。 “见过李公公！” 孟南贞这才算是知道，带着他的这个太监，原来是姓李。 受着如许多人的追捧，那李公公却根本不在意。挥挥手，便训导了起来。 “你们都是咱家精挑细选出来的，等到了新地方，务必要细心勤快，伺候好新主子，不能丢了咱家的颜面，都知道吗？” 一众小太监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轰然称是了。 李公公满意大家的劲头，便不再多说，领着他们一路顺着角门出去了。 孟南贞混在人群里，一路左顾右盼，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去幼儿园的……不对……这不是去后宫啊。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李公公领着他们显然已经离开皇宫了。 奇了怪了，一群伺候皇帝和妃嫔的太监，不待在皇宫里，这是要去哪儿啊？ 奈何他如今人微言轻，情况不明，也不敢乱来。 唯独郁闷的是，出了皇宫之后，那李公公竟然坐上了轿子，一路有人抬着走，悠哉悠哉的好不惬意。 唯独他们这些小火者就惨了，只能靠十一路公交车，气喘吁吁地跟着。 这一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周围景色不停变化。索性看到的建筑还都是比较端庄华贵的，让他知道此去的不是什么贫苦的地方。 一路跋涉，就在孟南贞走的脚底板要起泡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 依旧是看不出情况的角门，上面连个牌匾也没有，让他不知道来到了什么地方。 只不过这里和静悄悄的皇宫角门不同，大门早已敞开，从里面迎出了好大的一群人。 为首的，也是一个太监。 但这个太监就相形见绌了，一身蓝衣补子，和李公公的装束相去甚远。 不过那个太监倒是会来事，带着菊花般的笑脸，一脸谄媚地迎了上来。 “哎哟哟，今儿个怎么是李公公亲自来了？您贵人事忙，日理万机，这区区小事怎么还劳动您的大驾了？” 那李公公鼻孔朝天，对这个献媚的太监并不是很在意。 “这是老祖宗亲自吩咐的，哪个儿敢怠慢了？要我说，这也是老祖宗心疼王爷，可是千挑万选了很久，才选出了这么一批得心应手的娃子。便是连皇上身边都没顾得上，就给送了过来。” 那蓝补子太监更是夸张了。 “哎哟哟，九千岁真是菩萨心肠，我们殿下知道了，定当大礼致谢。” 短短的几句对话，让孟南贞明白了，他们这些小太监是被送到了一个王爷的府里来当差。 可对于一个太监来说，远离了皇宫，就等于是远离了权力中心，哪里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不对！ 孟南贞猛然想到，在来这里之前，魏忠贤可是给他们中间安插了卧底的。 那么也就是说，他们即将要伺候的这位王爷，身份绝对不简单，至少足以让魏忠贤十分忌惮。 天启一朝，有哪位王爷让魏忠贤这么在乎呢？ 恰好此时李公公的话，为他揭开了谜底。 “呵呵，王承恩，你他娘的就是嘴巴甜，懂得感恩。要是你和曹化淳那个倔驴一个德行，早就给撵到凤阳去守陵了。” 孟南贞心头一震，终于全都明白了。 他即将要扎根的这个地方，竟然是信王府。 而信王，就是未来的崇祯皇帝朱由检。 没办法，谁叫王承恩和曹化淳的名头那么响亮了。 他可是记得，这个王承恩最后可是陪崇祯吊死在了煤山的。 终崇祯一朝，这个王承恩都是权势最大的大太监。 现在，魏忠贤往崇祯的身边安插了卧底。 嘿嘿，事情开始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