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九章 贻误战机
在等待博尔金回电的过程中，罗科索夫斯基深怕在座的几位司令员，已经被最近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便趁此机会说道：“指挥员同志们，我想提醒大家一件事。我们之所以在战役开始后，进展如此顺利，主要是因为南面的科涅夫元帅率先发起的进攻，给德国人造成了一种错觉，以为我们在今年的主要攻势将在南面，使德军统帅部将主要的预备队都调往了那一地区。而在我们和朱可夫元帅的正面，只有一些实力被大大削弱的师，在坚守着漫长的战线，他们缺乏足够的反坦克武器，可用于对我军实施反击的装甲部队更少得可怜，这样我军能取得巨大战果，也就顺理成章了……” 给几位集团军司令员敲完警钟后，罗科索夫斯基问坐在一旁的通讯兵主任：“博尔佐夫将军，第50集团军那边有回音了吗？”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叫自己的名字，博尔佐夫连忙站起来回答说：“还没有，元帅同志，我已经让人连着发了两份电报，但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复。” “元帅同志，”听到博尔佐夫这么说，副司令员特鲁布尼科夫站起来对罗科索夫斯基说：“第50集团军迟迟没有回电，可能是他们那里的情况不太妙，不如派我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对于主动请缨的特鲁布尼科夫，罗科索夫斯基看了他一眼后，摇了摇头，说道：“第50集团军能否及时地突破德军的防御阵地，对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是至关重要的。这样吧，你和参谋长留在这里总揽大局，我带炮兵司令员和空军司令员到博尔金那里去看看。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困难，我会及时为他们提供帮助的。” 罗科索夫斯基原打算乘坐吉普车，前往第50集团军司令部，但却受到了博戈柳博夫的劝阻：“元帅同志，通往那里的道路，有一部分在德军的炮火覆盖之下，甚至还有可能遇到德军的散兵游勇，为了您的安全起见，我看您还是乘装甲车去吧。” 凭心而论，虽然罗科索夫斯基明白坐装甲车的安全系数高得多，但缺点就是坐在里面太闷、行驶时太颠簸，每次下车时头都昏沉沉的，老半天都无法恢复正常。他本来想坚持自己意见的，但看到即将同行的索科利斯基和韦尔希宁二人，便改变了主意，如果真的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那么炮兵和空军就将失去统一的指挥。正是出于这种考虑，他最后同意了特鲁布尼科夫的建议，乘坐装甲车前往博尔金的司令部。 在前往第50集团军的道路上，罗科索夫斯基在苦苦地思索：德军究竟在博尔金的防区正面，展开了什么样的部队，以至于让兵力比友军多的第50集团军，在战役发起一个星期后，居然一步都无法向前推进。 见罗科索夫斯基在思考问题，坐在旁边的炮兵司令员和空军司令员便开始小声地聊天。索科利斯基低声地对韦尔希宁说：“将军同志，第50集团军的部队在现有的区域，停留时间已经超过了一个星期，看来需要我们帮他们一把。” “您说得有道理。”韦尔希宁点着头说：“我们的空军可以在你们的炮击开始前，对敌人的防御阵地实施轰炸。相信在我们地空的配合下，一定能摧毁德军在奥古斯图夫运河沿岸的防御阵地，为进攻部队减轻压力。” 车队刚进入了第50集团军的防区，就有人向博尔金报告了。正在组织会议的博尔金，听说方面军司令员来自己的防区了，连忙宣布会议停止，带着参加会议的各级指挥员在门外迎接。 罗科索夫斯基从装甲车里出来，看到司令部外面站着一群指挥员，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但他还是耐着性子，上前和博尔金握手，随口问道：“博尔金将军，怎么有这么多指挥员都在司令部这里啊？” “元帅同志，”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这个问题，博尔金连忙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我正在召开作战会议，研究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能告诉我，你们研究出什么结果了吗？”罗科索夫斯基淡淡地问道。 博尔金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元帅同志，我们正在研究该如何突破德军在奥古斯图夫运河上的防御，并在对岸建立登陆场。” 罗科索夫斯基走进了司令部，径直来到正中的位置坐下，又招呼跟着进来的指战员们坐下。这才对博尔金说：“博尔金将军，我已经把炮兵司令员和空军司令员带来的，我们将给予你们最大的支援。说说吧，奥古斯图夫运河的德军兵力部署情况如何？”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这个提问，博尔金忽然变得有些吞吞吐吐起来，他喃喃地说：“德军在对岸部署了强大的兵力，我们所实施的强渡行动，都以失败而告终了。” “什么时候？”罗科索夫斯基听到博尔金这么说时，脑子里立即想到最近第50集团军好像没有发起什么进攻，便语气生硬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向德军发起了进攻？” “两天前，不，三天前……”博尔金有些慌乱地回答说：“我们的指战员刚刚把渡河用的木船放进水里，就遭到了对岸敌军的轰击，所以……” 没等博尔金说完，罗科索夫斯基就带着一股怒气问道：“因为遭到了德军的炮击，所以你们就停止了渡河的尝试，我说得对吗？博尔金将军！” “是的，元帅同志。”博尔金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他努力为自己辩解说：“我要为战士们的生命负责，不能让他们去做无谓的牺牲……” “够了，别说了。”罗科索夫斯基再次打断了博尔金的话，问道：“我来问你，德军在奥古斯图夫运河的兵力部署情况，搞清楚了没有？” 博尔金被罗科索夫斯基的提问问住了，他连忙向自己的参谋长奥泽罗夫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元帅同志，这个情况还是有我的参谋长奥泽罗夫将军向您报告吧。” 坐在博尔金对面的奥泽罗夫，连忙站起身，面朝罗科索夫斯基说道：“元帅同志，根据我们前几日的侦察报告显示，敌人在对岸部署了一个装甲师和两个由人民冲锋队拼凑成的步兵师，他们在对岸有坚固的防御工事，而是还有强大的炮火……” “等一等，奥泽罗夫将军。”罗科索夫斯基没等奥泽罗夫说完，便抬手制止了他，好奇地问：“我想问问敌人现在的兵力部署情况，而不是前几天的。要记住，战场上的形势是瞬息万变的，我们作为指挥员，要及时地了解战场上敌人兵力和部署情况。明白吗？” “明白了，元帅同志。”奥泽罗夫抬手看了一下表，红着脸向罗科索夫斯基说道：“我昨晚派新的侦察部队趁夜色渡河到了对岸，对德国人的兵力部署进行侦察，想必很快就能收到侦察兵的报告。” 听说第50集团军已经派出了新的侦察人员，对德军的防御阵地实施侦察，罗科索夫斯基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他接着问道：“你有没有派专人在电台旁守候，以便能在第一时间获得最新的侦察情况？” “是的，元帅同志，我已经派了一名情报参谋守在了通讯室里，有什么最新的消息，他会及时前来向我汇报的。”奥泽罗夫刚说到这里，忽然用手朝门口一指，有些激动地说：“就是那个参谋，想必他是来告诉我最新侦察情报的。” 罗科索夫斯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中尉脚步匆匆地走过来。他走到会议桌前，正想向博尔金报告时，忽然看到坐在正中的居然是罗科索夫斯基，不禁犹豫起来，不知该向谁报告。 还在奥泽罗夫看出了他的犹豫，连忙吩咐他说：“中尉同志，向元帅报告吧！” 中尉连忙向罗科索夫斯基抬手敬礼，口齿清楚地说：“报告苏联元帅同志，这是我们刚刚收到的侦察报告，请您过目。”说完，用双手捧着电报递给了罗科索夫斯基。 罗科索夫斯基接过电报，快速地浏览上面的内容，等他看完整份电报后，脸庞上蒙上了一层怒色。他将电报团成一团，猛地砸向了博尔金，怒气冲冲的说：“你看看，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博尔金不知道电报上写的是什么内容，居然让罗科索夫斯基如此大发雷霆，他连忙弯腰捡起地上的电文，展开细看。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他的额头立即布满了汗水，他将电报放在桌上后，一边抬手擦汗，一边低声下气地说：“元帅同志，是我错了，这件事我应该付主要责任。” 奥泽罗夫拿起桌上的电报，仔细地查看上面的内容。看完以后，他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忐忑不安地将目光投向了罗科索夫斯基。 “参谋长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厉声说道：“把电文的内容，念给全体指战员们。” 在座的指挥员们看到罗科索夫斯基毫无征兆地发火时，都对电报上的内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奈何自己的级别低，根本没有资格看。此刻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让参谋长当众宣读这份电文时，连忙坐直了身体，竖起耳朵想听听是怎么回事。 奥泽罗夫拿着电报，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后开口念道：“……我们进入德军阵地侦察时，发现所有的阵地都空无一人。经过询问当地居民，才知道两天前，德军的主力就已经撤走，只留下了少数的兵力，在原有的阵地监视我军。到昨日，担任监视任务的德军，也全部撤出了防御阵地……如今奥古斯图夫运河沿岸的防御阵地，没有一个守军……” “指挥员同志们，但你们的友军在和敌人激战时，而你们的部队却在原地按兵不动。”罗科索夫斯基怒不可遏地说：“而如今敌人早已撤离防御阵地，而你们却还以为在部队的进攻正面，敌人集结着大量的兵力，如果要强行攻击的话，势必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对于这种疏忽，我们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对于责任人，必将受到严惩……” 罗科索夫斯基在发了一通脾气后，重新恢复了平静，竭力用平淡的语气问博尔金：“博尔金将军，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元帅同志，”羞得无地自容的博尔金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提问后，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说：“我愿意为自己的疏忽所造成的一切后果，承担必要的责任。” 在看到电报的那一刻，罗科索夫斯基真的想命人立即将博尔金送上军事法庭，以贻误战机的罪名判他一个死刑。但等他冷静下来一想，觉得对方毕竟是屡立战功的将军，就这样处决了，说不定会搞得人人自危。但如果不处置的话，没准就会有人有样学样，因此他在经过短暂的思索后，开口宣布处理意见：“由于博尔金将军所犯下的错误，方面军司令部认为他已经不适合继续担任第50集团军司令员的职务，因此从现在开始，他被解除一切职务。第50集团军从现在开始，由参谋长奥泽罗夫中将指挥！”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宣布，从现在开始，第50集团军由参谋长奥泽罗夫接替指挥，在座的指挥员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只要不在此刻空降一名司令员下来，大家的心里就踏实了。 在宣布完任命后，罗科索夫斯基对奥泽罗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后说道：“奥泽罗夫将军，现在由你向部队下达进攻命令吧。” 奥泽罗夫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转身面向在座的指挥员，对他们说道：“指挥员同志们，我现在宣布作战命令。部署在奥古斯图夫运河沿岸的三个师，立即展开渡河作战行动，去抢占对岸的德军防御阵地。在第二梯队的部队到达对岸后，第一梯队便立即展开对德军的追击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