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四十五章 有些眼熟
一同而来的还有酒泉府同知大人,论官职可比小小的邹平知县高的多。所以见到旗子,那知县就火急火燎的迎了上去,屁股后头跟了一串的人,别看平日里在邹平县县太爷跺跺脚,这地界得要震三震,不过现在的这幅模样着实谦卑的很。 李落看也没看这些身外人和身外事,呆呆的不知道盯着哪里,也没有身旁众人的好奇和激动,就连再之后请了高人在渡口架坛作法,震妖邪,清乾坤,诸般种种,若是以前,没准早被李落一脚踹下河了。等到这些繁文缛节过罢,真正把装酒的大车拉过来,须得要范家的脚夫搬上官船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这些惯了出苦力的脚夫还好,那些个乡绅子弟可就差远了,有过习武底子的还好点,没练过武,只是身子骨强健的这会已经面色发白,脚步浮虚,一是累的,二是饿的。 装酒的大车被战马拉了过去,上好的战马,上好的梨花木大车,一个个精神抖擞,比之牧天狼将士还要威风凛凛的马夫,叫人看着好不羡慕,知道的是送酒,不知道的还以为送的是皇亲国戚呢。 酒到船头,接下来就该李落这些人出力了,范文钊不敢怠慢,按照早就拟好的规矩,做完该做的事,然后喝了一声号子,众搬工有条不紊,卸下车上的酒坛,一坛一坛往官船上运。 这酒好香! 车斗一开,酒香飘满了整个渡口,除了护送的这队人马,其余诸人都露出震惊骇然的神色,这味道不用喝,一闻便醉,莫不是这壶觞美酒要再添第十四种了? 酒似乎是好酒,不过李落倒没有什么感触,他喝酒,只是为了醉,不是为了品这酒是好是坏。 众人上上下下的忙碌起来,旁人得闲暇聊了起来,邹平知县自然候着酒泉府同知大人和总兵卞梁,另有官府备好的酒食清水供护送的诸人食用,一切井然有序,也是个宾主尽欢的场景。 官船船头站着三人,中间是名年近半百的长者,儒雅风流,脸上虽是生了皱纹,不过看着倒是再添了几分沧桑,身边左右站了一男一女,男的年岁二十许,正是年芳正好,挥斥方遒的时候,而且男子羽扇纶巾,的确是潇洒不凡,风采丝毫不弱于中间的长者,而另一边则是一个女子,年岁么和英俊男子差不多,或许还会长一两岁,洗去铅华,不见青涩,只余风情,端是位美目含情、娇艳欲滴的尤物。 那长者是壶觞弓家的大朝奉弓百珍,仅次于弓家家主的人物,在壶觞酒商中声名远播,很是了得;男子姓白,复字玉堂,是白家家主的亲子,也是白家新生一代的顶尖俊彦,在壶觞小有名气,不少人上门提亲,其中不乏家世显赫的世家小姐,不过听说这位白公子眼光高的很,直到今日还是独身;女子是壶觞池家家主池凤楼的小妾,在池凤楼的众妻妾里排行第六,但是权势却仅次于池家家主池凤楼和池家的一位老祖宗,池家上上下下的生意差不多都是这位名扬壶觞,据说能在樽觞上起舞的醍夫人负责打理的。 说到这位醍夫人,当是壶觞的一位传奇人物,身段模样自不用多说,能入池凤楼的眼,除了第一个娶的发妻,剩下的一个比一个漂亮,而且越是往后就越漂亮,这么说来醍夫人还不是最漂亮的,因为除了她之外,池凤楼还有一个排行第七的侍妾。但是只凭美貌,是没办法打理壶觞大三家之一的池家生意,人情世故、城府心计缺一不可,这些这位醍夫人哪个也不缺,而且还有传闻醍夫人的父母也是酿酒的营生,年少时被父母侵入酒中,练就了一份本领,但凡是她尝过的酒,她都能说出酿造的材料和多寡,而且极少出错。在壶觞醍夫人据说只输过一回,就是白家的青州从事,除此之外,传言壶觞美酒在这位醍夫人面前实无秘密,当然了,知道酿酒的材料和多寡也未必能酿造出来一样的酒,除了材料多寡,还有时辰、湿度、光照、窖藏等等,所以每一种成名的美酒背后都是岁月的沉淀和积累。 不过无论如何,这位池家美妾都是壶觞的一个传奇。 此刻三人站在船头,看着进进出出脚步奇快的白衣脚夫,白玉堂摇摇头,轻轻说道:“画蛇添足,实是劳民伤财。” 醍夫人掩口轻笑道:“人家爱看,就让人家看咯,咱们还能拦着不成。只盼这回平平安安的把酒送到卓城就好,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白玉堂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瞥见弓百珍目不转睛的盯着白衣脚夫,白玉堂心里一惊,忙不倏压低声音问道:“弓叔,有问题?” 弓百珍一怔,扭头看了一眼白玉堂如临大敌的模样,愣了愣神,展颜笑道:“没有,没有,贤侄多虑了,我只是瞧着一个人有些眼熟。” “谁?”白玉堂好奇问道,也将目光投在了那些白衣脚夫身上。 弓百珍想了想,自嘲一笑道:“没事了,是我眼花看错了。” 酒一共一千两百九十六坛,三十六人搬,每人搬三十六坛,如果每回两坛,上下十八趟也就够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算命的大师指点的,这酒每次每个人只能搬上船一坛,多了,酒就浊了。若是这样也就罢了,最恶心的还是这位大师指点,须得在半个时辰之内搬完,这个着实不容易。诸如李落这般惯了苦力的搬工尚且还能坚持,而那几个寻来凑齐三十六之数的乡绅弟子可就辛苦了,只是上下三十六个来回都是费力,更遑论还要扛着酒坛,不过便是再累也不能停下来歇息,误了时辰,别的不说,多半范家这走卒的头把交椅就得交出来了。 范文钊脸色凝重,已有四五个人脚下开始浮虚,范文钊处变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