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出发前的又一封信
牛皋当天夜里便醒了过来,他舌头虽然被连根拔了,但是四肢却是完好,在纸上写写画画,也让张浪知道了一些消息。 有人在会武庄打听诸葛凡,打听他们四个,牛皋三人便相约跟了上去,随后便是碰到那五个拿拂尘的武者,还有一个黑衣中年。 然后笍夫人被那五个拂尘武者拿住,黑衣中年以一对二,将牛皋和朱淝重伤。 随后三人被抓了起来。 朱淝没多久就受伤太重死了,笍夫人伤势最轻,被人折磨拷问,而牛皋却是因为受伤太重被关押着。 然后他似乎被人救出来了。 而两人被拔了舌头的原因,也并非是对方怕他们透露什么秘密,事实上他们也不知道什么。 仅仅只是因为被抓之后,两人都曾痛骂了对方几句。 不过这等拔舌的行为,总归也不是什么好路数。 这些消息也并不比笍夫人表达的更多,和张浪的猜测也大致符合,而有人救了牛皋更是让张浪更加疑惑了。 只是问牛皋到底是何人所救,他却说当时混混沌沌,完全没有看得清楚。 张浪又等了两天,对方一次都未曾再来过,他便也不愿意耗下去了。 六月初八,小暑刚过,朝阳初升的时候,他便收拾了行李,从会武庄出发前往洛阳府城。 此行就一辆车,三个人。 牛皋,笍夫人,张浪。 牛皋换了身粗布麻衣,在前面驾着车。 这个铁塔一般的汉子遭了严重的打击,醒来之后,除了给张浪写了些情报,便再也未曾表达什么,此刻也是低着头,只顾挥舞着马鞭。 他的太保横练功被对方破去,如今由外而内修持的横练真气暂时跌到了感应四方的境界。外家横练功夫的缺点便在这里,真气溶于血肉,防御主要强自在皮膜血肉的外层之上,五脏六腑却是比寻常同境界的武者还要脆弱一些,一旦受伤过重,血肉中的真气便要跌落。 优胜劣汰,这也是如今内家真气之法大行其道,而横练功夫越加少见的最大原因。 好在铜皮丹还有不少,往后还能修回来。 对于张浪的邀请他并没有拒绝,其中的理由和笍夫人也相差仿佛,一是张浪挟着救命之恩,态度也是不差,二则自己受此大挫,形势确实已经比人要强得多。 笍夫人则是闭目躺在车厢里,她的身上已经差不多都结了痂,只是双臂的骨折却是依旧未曾复原,也不知是这几日未曾怎么进食,还是练了《尸魔血煞大法》,她往日还算丰腴的身材确实开始消瘦下来。 她还在练着《炼血大法》,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浪也不去理会她,正坐在车厢里看着一封香笺。 这时临出发前,有个武者递来的一封秀气的楷书,笔迹与前次在牛皋身上的没有什么两样,显然是出自同一人。 闻君出行,以信相送,他日有缘,与君再会。 依然没有任何落款。 那送信之人不过凡境中阶的修为,想来也不过是对方花钱随意挑选的信使,张浪自然未曾问询。 他日有缘,与君再会八个字,已然说明了一切,时机到了,一切都有分晓。 张浪将随手香笺放下,便又取出《清谷九局》看了起来。 弈棋之道,譬如博弈,天台奇儒的棋道别有一番滋味,学一学,悟一悟,总归是没什么坏处。 …… 于此同时,会武庄北方的某一处,碧绿青草正包围着七丈见方的茅屋。 茅屋旁小小的坟冢边两颗小树挺立着,清翠非常,丝毫不受烈日骄阳的影响。 坟冢旁驾着一张楠木案几,案几顶上遮着一定避阳伞,案几面上放在一方香炉,一只长香点在上面。 一个年约二十,云堆墨髻,唇胜樱珠的女子坐在案几旁的座位上,一身白色轻纱的罗裙直接拖在地上青草上,她看上去婉柔娇媚,怀中抱着一把类似琵琶的乐器,只是有品无相,却是一把柳琴。 柳琴声悠悠传出,弦弦难抑声声思,似诉心中无限事。 一个白衣青年却从旁边掠来,倏忽之间便落在院中,朝着少女躬身道:“启禀圣女,苏幕遮回来了。” 他的声音恭谨又低沉。 那少女却是急忙摆了摆手,笑道:“圣女,这里没有别人,你就别装了。” 随后她却是看到了白衣青年的裤腿上干涸的血迹,脸色一惊,道:“你受伤了?” 这白衣青年从怀中摸出一颗白棋,低头看了看小腿,点点头道:“被这棋子划了条小口子,一点小伤,没想到那断肠刀还有一手颇为不俗飞打之术。 他竟是也细心,倒像是做惯了梁上君,居然不走正门,反从房顶而下,劈了我一刀。 这一刀是真个快,把我都惊着了,离开时我便有些走神,却是大意了。” 他又娇声笑了笑,声音也变得清脆如同黄鹂,开口道:“十年前我带你回山,便是要让你当圣女的。我让你当圣女,你就是圣女,谁能看得出来?我就是苏幕遮,你才是素素圣女,这么多年下来,更要形成习惯,便是四下没人也不能懈怠。” “知道了,你在外面也该更小心些才是。” 素素乖巧的拉了拉她的手,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随后却是猛地一甩裙摆,摆个姿态就端坐下来,颇有威仪的道:“苏护法,我的信可送到了吗?” 苏幕遮噗哧一声笑了笑,拱了拱手,声音复又低沉下来,道:“启禀圣女,我的信送到了。” 两人言语都说是‘我的信’,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正是谁的信。 素素也是嘻声一笑,随后点了点头,取出一个竹哨,便要吹起,唤人过来。 只是随后她却是放了下来。 因为这时,一个黑色劲装的汉子已经由远及近,走了过来,躬身道:“启禀圣女,苏护法,‘魔少’方白羽递帖拜见。” 素素皱了皱眉,随后却是不屑一笑道:“魔少?还不是有个好师傅?我看镜尘哥哥都比他强,还真当自己以后能领袖我们圣门了?” 她说完摆了摆手,重重的说道:“去请‘修罗一脉’的‘魔少’进来罢。” “属下领命。” 那黑衣汉子应命而去。 “等等。” 苏幕遮开口说道。 黑衣汉子转头问道:“苏护法有何吩咐?” 苏幕遮淡淡开口道:“那五只拂尘鬼总归是圣女的人,你安排人给他们家里送点安家费去,作衣冠冢,厚葬了,别让人说圣女薄待下属。” 黑衣汉子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苏幕遮看着黑衣男子离去的背影,冷笑了一声道:“素素,你这就是气话了,方白羽虽然小时候是无赖泼皮了些,纠缠不休,却也绝不比莫镜尘差,你看他拿你当枪使,玩得多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