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节隔空较量,上
道君皇帝迷恋修道,长期服食所谓的仙丹,身体积累了大量重金属,谶语东京案时被赵岳引爆丹毒身体破坏,五脏六腑俱损,肝肾功能和神经损害尤其严重,如今才四十来岁,正当壮年,却已失去男性雄风,御医医术再高也无法治愈,小丁丁不好使,成了事实上的皇宫大内零件全乎的最大太监,满皇宫成千数的青春美色看得吃不动,神经有问题,经常脸麻手脚发木头痛……美味佳肴也食之乏味,了无生趣,窝火,心理日益扭曲,还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要害他,易怒,喜怒无常,好罚人杀人……. 艺术创作需要激情,更需要灵感,需要新鲜刺激,大伙常感叹贵圈真乱,乱可能有此方面的原因。 赵佶无疑是个杰出艺术家,成了事实上的变态精神病人,心绪比常人格外敏感,伤春悲秋,叹古伤今,感念人生无常,感叹欢乐苦短,由此到是在绘画书法创作上多了灵感,新作名作比历史同期多出不少,诗词也常常满嘴喷涌,才华满得吓人,仿佛要决堤的洪水。 但作为皇帝,掌握生杀予夺至高权力,喜怒变化皆可决人荣辱生死,却是个变态精神病,那对官员就成了灾难。尤其是整天顶在皇帝面前的蔡京等宰相和太监总头子梁师成这些国贼就倒霉了。 蔡京等清楚皇帝的病根,知道皇帝变态,但吃不准皇帝想的什么会高兴还是恼怒,日夜甚至时时胆战心惊小心翼翼。 这么一位自大的艺术家病态皇帝,对权臣来说,优点是比以前更好蒙骗钻空子,可怕的缺点是随时都可能受罚丢命。 因为皇帝不再是那个优雅讲究的人,不再注重遵守祖制,不太在乎身为皇帝的风范体统,只为任性肆欲活着. 皇帝奢侈挥霍,以国家之力来供养,这不是大问题,可喜怒无常随心所欲动不动就罚人杀人,这就要人老命了。 所以,蔡京等驳回圣旨来找皇帝解释原因,一个个装得对皇帝无比恭敬忠诚,生怕皇帝一怒拉他们喂了狗。 赵佶这次没能随心所欲,心里憋屈,怒气难消,看宰相们一个个吓得如待宰的鹌鹑,这才心情稍好点,权大任性,但也意识到高阳关路的人事安排直接关系到大宋江山存亡,不能义气用事,需要理智些对待眼下至关重要的奇才赵公廉。 他心思一转,又下旨加封赵公廉为龙图阁大学士,但清州文武官员和将士仍然不得有任何赏赐。 众宰相赶紧称赞:“吾皇圣明。” 这就对了。 国家有难,可以以财力缺乏为借口不封赏清州,但连个朝廷能随便拿出来的名号都不给赵公廉,那根本糊弄不了人。 单独加封赵公廉,还可以加大刺激苦战一场却什么也没得到的清州文武和将士们更不满赵公廉,能进一步孤立。 这才是帝王心术。 之前让郑居中统管高阳关路什么的主意,那是瞎胡闹,是自找灭亡。可不是帝王心术该用的。 但赵佶做了让步,心里不痛快。 “圣明?” 他冷笑,瞅瞅不说相貌堂堂至少算风度翩翩正当年的恭谨白时中、张邦昌,看着感觉还算顺眼,又瞅瞅老么咔嚓满脸折子的蔡京躬身站在那里,虽然极恭谨忠诚的样子,却象只佝偻的干瘦老狐狸,心情不爽就越看越不顺眼,目光变冷。 “这个老东西是年老不堪用了,代天子治国却治成这个样子,让朕操心上火。当了十几年宰相,也该换换了。” 赵佶在江南爆发海盗大抢掠时,心中极度震惊恐慌,那时就震怒起了罢掉蔡京相位的心思。 只是灾难之中,易静不易动,不能轻易更换首相让朝廷也陷入动荡使局势更糟糕,赵佶这才忍着没露出心思。 事后再算账。 此时,他越发看蔡京不顺眼,罢相废掉蔡京弃之不用以惩罚和出气的心思越发坚定。 蔡京老奸巨滑,比狐狸精还精,自然在江南遭大劫时就明白:这下皇帝会迁怒治国不力,只怕相位不保。 他更清楚皇帝最关心的事是什么。 说穿了就两字:钱粮。 有了钱粮弥补夏季赋税损失,朝廷有财力应对难关,皇帝有钱挥霍不用为国家财政艰难上火,那一切还有转机。 为保相位,蔡京才利用高俅胆大泼皮贪财本性,拉着白时中、张邦昌一起就势支持高俅屠杀狠抢江淮巨富。 只要高俅凭大军赶走海盗带着如山钱财回来,国库比正常年景更有钱,皇帝的腰包更充裕,那就有周旋余地,极可能不失相权。 为了切身利益,蔡京和白时中等权臣,要挟拉拢开国勋贵武将要员一起,以私通海盗的罪名狠狠收拾那些没要害实权因走私利益损失太大而急红眼胆敢联手揭破抢劫民财事实、参奏高俅害民犯罪、实际是恃众想和宰相们作对的高官众臣。 赵佶更关心朝廷有没有钱粮应对难关,哪会管不法走私商是死是活。 对胆敢为走私犯狡辩说话敢出头指责高俅的大臣,道君皇帝认为都是黑了心不忠于君王事的,恼恨之极,顺着宰相和勋贵们的反驳和建议,把这些官员满门全部关进天牢严加审问是不是通海盗的内鬼。 下了大狱,甭管是不是私通海盗,这些官员们都完了。 蔡京等有一万种方法收拾得这些官员闭嘴。 对死鸭子嘴硬官员,直接伪造认罪自杀遗书弄死。其他老实屈服配合的认罪发配,统统路上弄死。 敢在这个时候闹事作对,就该死。蔡京等下手就是狠的,决不放过一人,不留下后遗症再操心应对。 蔡京艰难熬到现在,此时察觉皇帝冰冷注视自己,清晰感受到皇帝的换相心思,越发企盼高俅能顺利归来。 皇帝赵佶也在盼着高爱卿能早日凯旋归来。 他不知高俅把抢到的金银财宝带着行军准备私分只把铜钱留下急充国库应付朝廷和他。 道君盼的是高俅能重创海盗,最好教训海盗再不敢轻易登陆抢掠。 此外,有了能征惯战的忠臣高卿和杀出来的数十万京军在身边,他这个皇帝才能更有底气任性调整河北军事,挤压赵公廉的权力,逐步削弱赵公廉在沧北的影响力控制力,放手设法搞臭赵公廉,然后轻松除掉,以证帝王权威,震慑天下。 皇宫这的诸般旨意还没下,皇宫和东京的内线就已经把消息电传到了清州。 赵公廉看完消息,不禁长长叹口气,没有愤怒,只目光变得比赵佶的更冰冷十倍。 龙图阁大学士一般是年老资深的副相级以上高官的荣誉称号。 但,学士、大学士之类的并没有相关物质待遇。 蔡京的孙子才二十几岁,比赵公廉还小,在京城风花雪月整天耍嘴放空炮,却有好几个也当着大学士。到了北宋此时,赵佶对官员显示他恩宠大度,乱加爵,朝中大学士一抓一大把,称号早已不值钱了。 赵佶却用这个空名头来顶清州应得的封赏,表面是皇帝宠爱欣赏格外恩顾,实际上是虚的,只是用于暂时胡弄人的。 其心险恶。 赵公廉看得明白,感叹的是:官场哪有真朋友,只有志同道合者、同流合污者。道起了变化,利益有了纷争,立马就会翻脸成仇。盼称孤道寡的封建帝王能有情有义,纯粹是是痴心妄想的笑话。幸亏当初听了弟弟的预言早早在海外准备了退路,否则忠君苦干一场却落到今天这地步,那还不得被朝廷那些躲在内地安享富贵的腐烂官员和皇帝活活气死冤死。 对道君皇帝的阴毒手段,赵公廉早有预判和对策,做好了下一步和皇帝隔空较量的准备,只等圣旨传来再着机出手。 那么,皇帝和蔡京寄予厚望并企盼凯旋回归的高俅、辅国大将军以及出征的禁军大军怎么样了,在干什么呢? 负责追剿清真山流寇的辅国大将军和冠军大将军,都是年老又享福享得什么也不会干,也干不动,抓走当不了苦力奴隶以劳动赎罪活命,在莱州被药倒后直接就砍了随便弃尸荒野。 免得运住半岛还得占船上空间耽误别人移民,还无谓的浪费粮食多操份心。 四十万禁军将士在忙着收割夏粮和耕种,接受初步考验筛选。 高俅和带在身边的怀化大将军,以及高俅的亲信:殿前司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都虞候,这五个人还活着。 他们在药倒昏迷四天后才苏醒过来。 多日不吃不喝,加上天热,醒来后浑身发软,口干舌燥得厉害,五个人先后缓慢睁开眼,一时浑不知身在何处,只感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发黑,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好了点,昏沉沉的沉重脑袋清醒了些。 再睁眼看。 眼前空间孤立狭小而幽暗阴森,不见天日,只有一点点火光传来;鼻子闻到的是脏臭血腥发霉干闷混合成的极度刺鼻气味;手上摸到的是身下扎手的破烂稻草。 急抬头,入眼的是粗大简陋肮脏染有渗人乌黑血迹的木栅栏铁链牢门、乌黑臊臭肮脏可怕的墙壁以及不知通往哪里的幽暗台阶。微弱的火光就是从那里传来的。一层层台阶上也布满肮脏的渗人血迹。 这个空间似在九幽地府,死寂无声,却仿佛到处是怨鬼幽灵在飘荡在用充满无限怨毒的目光注视着这里的人,又似乎有无数人在发出冤死前的不甘嚎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狭小空间里响着五人的急促呼吸声,更显得阴森恐怖让人崩溃。 眼前的情景太出乎意料,太可怕。 五个人出身不同,但都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虽是武官大将,却无不吓得惊叫跳起来,只以为是自己做孽太多已死,魂勾地府圈禁,接下来就会是凶恶阎王爷据罪判他们由恶鬼押着历经十八层地狱的重重酷刑以惩罚生前种种罪孽。 精神上的极度惊吓刺激让五贼一时有力气蹦起来,尖叫声大得吓人,但饥渴虚弱的身体没余力,五贼又瘫软在地。 一阵阵晕眩,眼冒金星,浑身虚汗哗哗的,好不难受,但这却相对减轻了五人的恐惧。 五贼拼命沉沉气,想保持清醒镇定,在幽暗中看到熟悉的同伙那惊恐到扭曲的面容,感觉对方的眼睛泛绿发光如恶狼睛,也似幽冥鬼火,不禁又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幽森的通道传来杂乱沉重的脚步声。 正惊恐不知所措的五贼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台阶那里,心里无不紧张得要死。 片刻,几只火把出现在视野里。 几个高大雄壮的身影把火把插在了墙壁上,然后一齐咚咚走下来。 高俅等看到火光中闪烁的一张张狰狞可怕的大胡子脸,目光和对方凶残嗜血无情的冰冷眼神一对,吓得心脏又是一阵紧缩,看到这些鬼影居然是熟悉的宋朝衙役服饰打扮尤其是胸前有个大大的白色狱字,他们这才没吓得失态尖叫出声。 五人都是熟知大宋体制的高级武官,看到熟悉的衙役服饰就知道这是地方狱卒的穿着,不是京城大理寺的,也不是刑部大牢的,也意识到自己原来还没死,虽然作孽太多,但应该是寿数还没到头,阎王爷还没要地府判官在生死薄上勾名。 接着很自然就疑惑了:我这么大的官(这么得皇帝恩宠;这么好的出身和后台;这么得皇帝信任;混官场混得这么好)怎么就突然下了大狱了?而且应该是下了传说的地下单独牢房? 那种传说的牢房是专门关押武力高强、罪孽深重、死不悔改的穷凶极恶之徒,或是待斩的造反大贼,或是犯了天字号大案的在官场身份很高或社会知名度高影响力大社会危害性也巨大的钦命重犯。 那样的重犯才有资格被严密看押在隐秘难劫狱难逃的这种地下单独死牢。 莫名其妙。 这是哪里的地牢? 五贼恍惚想起自己之前是在密州知府的盛情宴请上。 难道我是在密州府城的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