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久违的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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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羽的归来,算是让秦弈在羽人族彻底奠定了地位。 之前还说他没翅膀好丑的,这会儿看着他都羞红着脸低眉垂目,低唤一声:“姑爷”。 之前说他头是黑的,衣服是海带变的,这会儿眼睛眨巴眨巴:“姑爷你的衣服好看,人更好看。” 之前说他是个草青虫的,这会儿含羞垂:“姑爷,你头上沾了草,我帮你拿了……” 其实审美本无差别,秦弈看羽裳很美,羽裳看秦弈也帅气,哪有审美观的差异?之前对他的“不公”评价,无非是距离生疏导致的本能排斥感而已。 一旦他是个替族人取得数万年遗落在外的圣物的英雄,又是族长认证的神使,那身份转变,不再是一个突兀娶了圣女、突兀地进入羽人生活的外人,而是自己人。 羽人们认死理的,对自己人的态度可就不一样了。 何况他这意思,多少还是个领袖,神的使者,那就更不一样了。 夕阳的柔光下,湖边草坪,秦弈靠在羽裳怀里半闭着眼睛小憩。羽裳正在给他小心捏头,替他放松连场战斗的神经。 秦弈都不敢说自己其实昨夜的战斗是和孟轻影的另一种战斗……反正羽人们认为他取凤羽是非常危险的,这也没有错…… 确确实实是一身伤,现在还没好透彻,若是解开青衫看看,四处都可以看见正在结痂的伤口,羽人们一眼就看得出这伤原先有多深。 他伤势最甚之时,连飞行都无力,从空中掉下了血海泥潭。 之前只是在流苏和狗子保护之下盘坐了一夜疗伤,说是复原其实只是恢复到无碍行动的程度,真正想要彻底疗养清楚是需要好好静养几天才行的。 很多人修行一生,到头来一些关卡死都过不去,就是因为早年不少暗创,日积月累地潜藏,最终使得身躯无法完满,甚至隐隐的影响了寿元。 秦弈本想直接去建木,都被羽飞绫阻止了,认为他需要疗养再去,秦弈最终也没有拒绝。 羽人们的尊敬和温柔,确实是秦弈搏命换来的,中间有什么小插曲也并不影响这个本质。 秦弈靠在羽裳怀里,感受着纤指在头部轻按,双目微阖,很是舒服。前方隐隐有乐声传来,前方湖面上,有羽人们在上面轻舞,如白鹤天鹅交相穿梭于平湖,夕阳柔光映照湖面,金光粼粼,场景美轮美奂。 不是形容,羽人是真的在跳舞给他看,以娱“神使”。 秦弈倒没想过看着古古板板的羽人居然很能跳舞,而且她们的舞蹈其实是一种天赋,湖面上的天鹅之舞很美很美。 她们平日里板着,真到了当你自己人的时候,就非常大方且热情,舞蹈根本看不出羞怯扭捏不好意思的模样,是尽情在展示她们天赋因子里的美。 会让你觉得,拒绝不看才叫矫情。 说仙境的话……这夕阳之下,岛内湖中,天鹅起舞,美人飘香,岂不就是一种仙境? 流苏和狗子一左一右坐在他膝盖上,也看得很是悠然。 某种意义上,羽人之舞也是暗合天道规律的一种动作,从中还能有所得。只不过一般情况下,别人看不见。落在流苏和狗子眼中,这种舞比凡人舞舒服得多。 秦弈看着就想起囚牛正在筹办的音乐会,忍不住问羽裳:“蚌女之舞比你们如何?” 羽裳笑道:“她们不行。” 秦弈也觉得蚌女多半不行,不是一个天赋。人们只知天鹅舞,啥时候听过蚌舞? 蚌壳一合一合算吗? 羽裳道:“蚌女其实非常爱听音乐,她们听着好乐曲,连制珠都快几分,但她们自己没多少音乐天分,歌舞也不行。就那娇怯怯瑟缩缩的模样,好色的可能心动,好舞的只会皱眉。” 秦弈笑道:“其实原先我倒还以为她们能舞,你们板着脸跟标枪一样肯定更僵硬,不料原来你们才是更能舞的,真是惊喜。” “惊喜?”羽裳偏偏脑袋:“夫君喜欢这些?平日里也看不出来。” 秦弈笑了一下:“我们的相互了解本就不多呀。这么说来,其实你们羽人也爱音乐?” “海中各族,多半都爱。”羽裳悠悠道:“海风,海浪,雨打水中,浪拍礁石,本身就是天地间最美的音乐。” 秦弈笑道:“那我吹曲子给你们听。” 羽裳怔了一怔,连前方在湖中起舞的羽人们都好奇地顿了一下。 流苏叹了口气。 真是先上车后补票,这一对“夫妇”,乃至于姑爷和全族,相互之间的了解简直空白,却已经什么都做了。 “虽然我的琴乐属实拉胯,愧对师门……但好歹是学过的。” 秦弈取出云岫笛,送至唇边。 一缕笛音悠悠飘起,听着轻细,但在海风海浪声中却遮之不住,顺着海风漫遍岛屿,直上九天。 就像有凤凰起于岛中,清鸣于天,四周海浪有节奏地随之应和起来,继而凤翅一展,巨浪排空。凤翼滑翔而过,抚平了波涛,四海遂平,波纹轻轻漾起,有海鸟掠过,轻点海面,划着一个玄奇的轨迹,随音而去。 四周海鸟相聚而来,在凤翼之下起舞。 平静的海,欢畅的天,安宁祥和,就像此时大家的心情。 湖面上的羽人早就随着秦弈的乐声翩翩起舞,仙道之乐,直入灵魂的共鸣,音符的跳跃就是最完整的画卷。 羽裳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真的没想过夫君还有这一手。 她们羽人不参加乐会,但她们是懂乐的。秦弈的笛音绝对不是一般乐匠所有,这是仙道之音,每一个音符都是自然的乐章,调动人们最深处的共鸣,展开最真切的情感。 而且……她听得出其中的意味,夫君很厌倦争斗,他内心深处向往的就是此时躺在怀中的平和,羽人们起舞的闲适。他也在问,什么时候能刀枪入库,携手悠游。 这根本就是一个很适合做隐士的男人。他的内心是清淡出世的,只不知为何身涉红尘,越滚越深。 “这是中土仙道?” 不远处传来羽飞绫的问话。 秦弈停了笛子,轻声笑答:“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岳母……此意是中土仙道,最是出尘,而此技是近古新道,最是离经叛道。” “为何?难道中土仙道不奏乐?” “非不奏也,只是不肯痴。”秦弈看着云端,低声道:“然而不肯痴,又怎么能得其中三味?便如我也未得……来去匆匆,清净时少,挥棒子的时候远远过吹曲子……想想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羽裳道:“大大王是痴此道者,说不定夫君和大大王能有些话题呢。” 秦弈想了一阵,忽然笑道:“若是痴此道者,所谓的音乐会没有她,再开一万场也是枉然。” 羽裳还没来得及问“她”是谁,远处匆匆来了个羽人侍卫:“禀族长,蚌女派人送珍珠来,说是和圣女谈好的大宗交易。” 羽裳笑道:“是我谈的,让她送来吧。” 过不多时,那象拔蚌珠儿熟悉的身形就出现在远处,老远便喊:“刚才的笛子是谁吹的?” 秦弈笑道:“我吹的,怎么了?” 珠儿怔了一怔,大声道:“我们高价聘先生教授笛艺,不知先生可否……” 话还没说完,羽裳大怒:“滚,那是我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