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3. 决断

    林谋武的感官有些迟钝了，仿佛是其他意念让他说出这些话的，而并不是本体想这样说。

    “唯有走向黑暗的尽头，才能迎来耀眼而纯粹的曙光……继续走，别停下——”

    林谋武极力抗拒着脑海中的声音，但那股无可抵挡的力量一直控制着他的腿脚，脚步果然没有停歇，向着矿脉深处走去。

    “——一个拥有圣印的人——林谋武，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一直以来我都游走与无尽的黑暗边缘……你究竟需要我准备好什么……？”

    “——虽然我很想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是，时间到了——”

    “你只需要记住那道光——”

    “——还有，你脚下的路。来献上你的心吧，你会获得更多——”

    “献上我的心脏……？”林谋武本能的畏惧心理开始抗拒了，仅存的理智让他想回头。

    “呜哇——”那个声音发出一声惨叫。

    猛然间，一道强烈的闪光划破黑暗！

    直击在那个虚无的黑暗空间里。

    “不，是谁！……过去，明天，未来——你们不可能拥有……不属于你们这些低等——呜哇！”又是一声悲鸣。

    那个原先听起来温柔的女性声音，瞬间变了变成了野兽般的嘶吼，久久回荡在罗渊之阵的深渊里。

    不！应该是回荡在林谋武的脑海中。

    不知过了多久。

    “你们的时间不需要现在，就像永恒不需要未来——”那个女人说完这句话，声音就彻底消失了。

    “低等什么？这又是什么意思……？”林谋武开始喃喃自语。

    林谋武的手臂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的意识被那道闪光所唤回，眼前的迷雾和幻景消失无踪。

    那道闪光是什么？

    在最后一刻，他模糊的意识中看到了一个渺小的身影，是个女人，而且，他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

    她到底是谁？

    不安的情绪在林谋武心中缠绕上升，他试图追问脑海中曾出现过的声音，但没有如愿得到回复。

    对了，他终于想起来了！

    脑海中激灵一下，浮现出一个少女的脸庞，银丝一般的头发披散在她的胸前，其余的则在空中舞动。自己曾在浮空的古铁城里，看到她被诸葛云等人从白色的卵中救出。

    她的身影模糊不清，但他还记得那张脸和那个名字。

    一个被古神的意识所支配，被“伊塔卡”的细胞所感染的人类。

    她好像叫小武？

    “唔……我这又是在哪里？”

    林谋武的眼睛睁开了，黯淡无神的瞳孔慢慢恢复了一丝亮光，脑子里还在回想之前看到和听到的东西。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为什么会看见那个叫小武的女人？

    无数疑惑涌上心头，林谋武只觉得经历了一场幻境，时间概念都被模糊了，就像鱼的记忆只有三秒，他想不起来具体的内容了。

    恍惚间，林谋武只能回忆起破碎的片段。

    在那些片段里，有他从小到大一起生活过的人们，亲人、情人、孩子……

    等等，孩子？

    林谋武嘴角流着口水，此刻趴在地上艰难地喘息着，心头猛然一震，那孩子是谁？

    那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他是名修行者，一生都在武道上钻研，怎么会有孩子？那记忆根本不属于他，仿佛是被什么人复制到头脑里的。

    奇怪的是，记忆的最后还有那道“门”……光影流转，熠熠生辉的“门”。难道，这是某种诡异的循环吗？

    或者说，他是被精神攻击了？

    林谋武的感觉是如此不真实，一瞬间涌进脑子里的东西，立即塞满了所有脑细胞和每根神经，但他完全察觉不出被攻击的痕迹。

    也许，那是时间的循环？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让林谋武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他爬起来，舒展了一下身躯，怔怔地站在那里，绞尽脑汁回想。最后那道闪光又是什么，好像是有一个身影隐藏在那道闪光里，黑色的长发，瘦削的身材……

    “怎么回事，是那个年轻人吗？是他把我从黑暗迷雾中拉回到现实的意识里？”

    林谋武的脑中一片混沌，浑身乏力，而且骨骼和肌肉都有些酸痛。

    就像经历了一场噩梦，醒来后却什么都记不得了。

    “这是……？”

    恍惚间，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忽然差点喊出声来！

    因为，他的双眸中赫然竟是鹤发鸡皮，原本紧实的皮肤上全是沟壑，身体也变得单薄而干瘦，淡褐黄色的胸膛上肋骨一条条高高的隆起，皱纹像年轮般紧密。

    惊觉到皮肤上遍布的皱纹，林谋武心头狂震，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老年人的模样！

    老天啊！发生了什么？

    林谋武骇然失色，又一次颓然坐倒在地。

    这是为什么？

    林谋武心中的恐惧可想而知，顿时像万念俱灰般，眼睛里要喷出火来。他完全不敢相信，又开始用双手在脸上乱摸。

    不出所料，脸上也满是皱纹，自己像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啊！不——！”林谋武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但声音也变得嘶哑而苍老。

    他真的慌了，又抬起手臂细细观察，只见那上面也是一层老年人的皮肤，皱皱巴巴的，没有丝毫生机。

    不用再看身上其他地方了，事实就是事实！身上这种无力的感觉就说明了一切，他，已经变成了一名老者。

    “我、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为什么变成了这副模样？”骇然与惊慌失措下，林谋武完全被击垮了，颓废地将自己的躯体扔到地面上。

    借着空间里流转的光晕，林谋武再一次抬起头来，眼睛紧盯着举向空中的手背，那道青龙印记也黯淡了许多，仿佛灵力在体内一点点消逝。

    他一会看看左手一会又瞅瞅右手，涌起的灵力在体内生生不息，血脉筋肉也在有韵律跳动着。

    “啊！这是……”

    在颓废了十几秒后，他的眼神中又流露出震惊之色。

    因为，他竟看到手上那些皱褶慢慢不见了，皮肤正在恢复成他所认识的样子——紧实、致密，所有的皱纹正在被填平。

    变回来了！变回来了！

    林谋武眼眶通红，这种从山巅跌入谷底，又从谷底一飞冲天的感觉，让他喜不自胜，差点就流出眼泪来。

    原来是一场虚惊啊！

    林谋武重重吐出一口长气，前一刻还郁闷的心情此刻稍微好了一点。但他随后又陷入沉思——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依然毫无头绪。

    在休息了大约半分钟后，林谋武终于感觉身体恢复了正常。

    在这期间，他一直在查看身上的变化以及感受灵力在体内的运转，情况良好，一切都无碍后这才站起身来。

    “对了，要赶快找到那两人，不能再耽搁了。”

    林谋武心有余悸，小心谨慎地继续前行，那两股微弱的气息又能感觉到了。

    他本想利用青龙印记，探查一下波动最强烈的方向，因为那就是要寻找的地方。但是，瞥眼间，他却看见最靠边的一根巨柱上，旋转的符文印记有些不同寻常——它们比其它的符文要亮很多。

    空中的光亮由很多，但这跟柱子上多得就像漫天的繁星一样，对于深知计都人符文之力的青龙尊者来说，这绝对不是个正常的现象。

    “为什么这根柱子与其它两根不一样？”林谋武发现这个现象后，开始凝神细思。

    “嗯？这种反应……难道是被灌注了什么能量？”

    他抬起手臂，手背对着那个方向，果然，上面的青龙印记更加震荡起来了，龙形的身躯显现出了轮廓。

    “灵力！没错，这是他们俩的气息，终于找到了！”

    林谋武心里一惊，立即拔腿飞奔过去。

    巨柱上的符文猛然震颤起来，在他靠近时，符文的亮度又有些增加，更多符文的灵光像小精灵一般盘旋在柱身上，扶摇直上。

    “啊！这力量是……”

    就在林谋武伸出手去，想触摸一下柱体斑驳的表面时，一阵刺痛感袭来，令他浑身一震，眼前的巨柱像水中幻影一样动荡不安。

    “幻影……？莫非，这是白虎尊者的能力‘地律屏障’！”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林谋武立即震惊不已，急忙撤回手臂，他自然知道白虎这种能力的恐怖之处。

    白虎显然对自己制造的“地律屏障”很有自信。

    这是用他的血脉与灵力铸造的“迷宫”，任何被这能力困住的人都无法逃脱，只会眼睁睁被耗尽灵力等死。

    对于有灵力的修行者更是如此，灵力嗜体也更强烈。

    “怎么会是他？”

    难道是他把朱雀和玄武两人困在此地的？

    林谋武的眼中露出古怪的神色，这能力本来是用于对付敌人的，如今却用在自己人身上。

    先不论这到底是为什么，就冲这种令人不齿的手段，也是当真罪该万死！

    “不行，要赶快营救他们脱困，否则的话时间一长他们就将灵力耗尽，衰弱而死！”

    可是，到底该怎么做呢？

    林谋武怒气攻心，咬牙切齿，心情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恨不得一拳轰开这到灵力屏障。

    但他也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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