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恩仇红尘劫在线阅读 - 十七、上峰寻母

十七、上峰寻母

    王雪来到勃子镇不过区区半月,却接连经历了数场风波,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陈。王雪想到母亲此时已神志不清,不知在哪里流浪,心想:“眼下还不是难过的时候,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母亲。”当下去李浩房间,求他陪自己外出寻母。

    李浩与众人商议了一阵,决心一起去找寻王晓丽。王晓丽恨刘岳入骨,此番行动却不敢让刘岳随行。

    王晓丽与众人分别时是在米铺后街,那米铺座落在勃子山渤海峰脚下,料想王晓丽必是躲藏在山中,不然以她半疯半兽的古怪性情,若是留在市镇,必会有镇民现,引起慌乱。

    众人低声商议一阵,便向渤海峰上爬行。众人翻过一条崎岖山路,吴天忽然问道:“我在想一件事情,我们即便能找到她,那又如何,难道要将她强掳回去关在兽笼之中吗?”这话若由别人说出,王雪必然大怒,但吴天性子单纯,和王雪素来要好,王雪听了,只是惨然一笑。步子怡道:“这个问题问得好。”从背上竹篓中抱出一个密封的坛子,若有所思的道:“这个是我和李浩连夜研制的,我不确定它管不管用,不过也只好拿来试一试了。”吴天接过坛子,笑道:“你竟然将它随身携带着!”将坛子捧在手里,当作绣球把玩。李浩夺过坛子,叫道:“你别乱玩,里面装的可都是药水,小心洒出来。”吴天眉头一皱,低声嘟囔一句:“小气鬼。”步子怡道:“药方中的鸭跖草不多了,雪菊也还不到采摘的时节,这一坛解药若是无用,我也只能等着明年开春才能再次研制了。”王雪接过坛子轻轻晃了一晃,奇道:“将药水洒在我妈妈身上,便可清除她的毒素吗?”李浩解释道:“只能使她不再痛苦,也许还能恢复她的一点意识,若是要真正解毒,还得将她接回去,让她接连服用祛毒草药。”

    五人在山上转了数圈,却始终不见王晓丽。张冠华正自焦急,忽见远处树下伏着一人,此人衣衫褴褛长凌乱,似在树荫下午睡,面目却瞧不清楚,当下指着那树叫道:“王雪,你瞧那是你妈妈吗?”王雪侧脸瞧去,心想:“除我妈妈外,还有谁会这副模样?”大叫一声妈,向树下奔去。李浩等人跟随再后。王雪奔了数十步,忽地收脚,抬手将身后的步子怡拦住,轻声道:“她不是我妈妈!”只见树下那人虽与王晓丽一样动物般的伏地酣睡,却是腰宽体胖头大肩圆,显然是个男子。那男子翻了个身,面目露在外侧。王雪一见大惊,原来树下那人竟是巴尔达。

    王雪想到与巴尔达初次见面时便是将其误认为母,不想今日旧事重现,又险些将其错认。王雪与巴尔达多日不见,只想立即上前问好,心想:“瞧他这个样子,必是在山中久居多日,他最近刚巧见到过我妈妈可也难说。”便要过去叫醒他,脚下刚迈出一步,却见巴尔达面色狞恶凄楚,较之多日前更加凶恶诡异,心念一动,立时忆起初会巴尔达时,他掐住自己的脖颈高高举起时的情形,不禁胆怯起来,摸了一把脖子,不敢再上前一步。

    李浩与张冠华守在王雪身旁,步子怡与吴天绕到巴尔达身后,却是谁也不敢走近。过了片刻,李浩轻声道:“王雪,你过去叫醒他。”王雪脸色一变,轻声斥道:“为什么是我!”李浩道:“因为这里只你与他关系最熟,他伤害谁也不会伤害你!”王雪心想这话不错,但仍然不敢上前,怯生生的道:“可是他特别喜欢掐我脖子。”李浩轻轻推了一把王雪,道:“你快去呀!”

    王雪又走颤颤巍巍地接近几步,每走一步心里便咯噔一下,此时距巴尔达也只一臂远近。王雪深深呼了口气,回头狠狠瞪了李浩一眼,轻轻俯下身子,柔声道:“巴尔达,我是王雪!”她先将自己名字报出,以防巴尔达惊醒之时不分敌我。见巴尔达没有反应,便轻轻拍了一下巴尔达的大脑袋,轻声细语的道:“起来啦,巴尔达,别再睡觉了。”

    巴尔达慢吞吞地伸个懒腰,揉揉睡眼,缓缓起身,冷眼瞧着王雪及她身后的李浩等人。王雪见巴尔达面无怒色,心下稍宽,笑道:“巴尔达,好久不……”最后一个“见”字未及出口,巴尔达虎吼一声,双手向前猛推,一把掐住王雪脖子,将她高高提起。王雪虽早料到可能如此,却也吓得不轻,当下竟不像李浩求救,只是颤声尖叫道:“我最近真的是倒霉透了!”

    步子怡与李浩忙过去抓巴尔达胳膊,但巴尔达胳膊壮实,比常人小腿还粗,步子怡李浩虽使了全力,却哪里能将其拉开?张冠华双拳猛出,分击巴尔达背上多处要穴,巴尔达竟然不为所动。张冠华微微一惊,正要加力再攻,吴天忽然怪叫一声,双手向步子怡背上竹篓一探,将那坛药水抱出,高高跃起,向巴尔达头顶砸落。只见那坛子在巴尔达头上碎成数片,嫩绿的药水淋了他满头都是。巴尔达一声长啸,放脱王雪,双手紧紧捂住脑袋,跪倒在地呆而不动。

    王雪见吴天将仅有的一坛药水用掉,心中老大不快,但想自己母亲需要解药,巴尔达却也需要,而且他还曾亲自将药方交与自己,以此责怪吴天确是于理不合。吴天用坛子砸巴尔达的脑袋原是冲动之举,见无人怪罪自己,心里略觉轻松。李浩问道:“巴尔达,你觉得如何?”步子怡抢着问道:“你的头还疼吗?”却尽量离他远远的。

    巴尔达急促的喘着气,却不答话,过了良久,才缓缓的道:“朋友们,多谢你们,你们一研制出解药便来赠与我,而我还险些伤害你们,我真是惭愧,惭愧的很。”李浩王雪听他如此说,脸上均是一红。吴天笑道:“其实嘛,这都是误会,我们原本打算将药水用在……”张冠华一把按住吴天嘴巴,赔笑道:“嘿嘿,我们原本就打算来此为你驱毒,嘿嘿。”步子怡问道:“巴尔达,你觉得好些了吗?”巴尔达摇摇头,道:“我的头还是疼得厉害,不过比之前舒服多了。”步子怡点头道:“可能是药量太浅,你又中毒太深。下次我加重药量,再配以解毒药丸内服,应当无碍。”巴尔达连声道谢。

    王雪向巴尔达说了母亲的情况,于用药救母一节却避开不提。巴尔达叹道:“毒药作之后,你妈妈便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性,她是担心会伤害你们,这才远离。我也是怕自己会误伤旁人,才躲在这山林之间,与鸟兽为伍。”低头叹了口气,正色道:“如果你们找不到她,那她只可能在一个地方了。”王雪忙问:“哪里?”巴尔达不语,抬手向远处的山头指去。

    李浩见巴尔达手指的方位正是梁山帮的山寨山夷峰,心里一惊:“那山夷峰当真是龙潭虎穴,我们冒然闯入,实是有死无生。”只听巴尔达说道:“梁山帮有时会将中毒之人抓回,以便观察研究药性,改良毒药。他们曾派人抓过我两次,却被我逃了出来。”

    王雪面向梁山帮,一双秀目炯炯有神,心想:“那梁山帮纵然是刀山油锅,为了母亲,我也要去闯一闯。”只是这番想法太过艰险,不便出口。李浩见王雪神色,已知她心意,于是说道:“巴尔达,你曾经是梁山帮的人,熟悉山上地形。我问你,若是她妈妈真的在山夷峰上,你觉得她会被关在哪里呢?”巴尔达道:“山寨二层西侧有一个面临山崖而建立的牢房,所有被他们抓走的人都在那里。那个牢房规模很小,却好找的很,你们一去便知。”李浩转头对张冠华等人道:“我想要上峰去瞧瞧,你们有什么想法吗?”李浩机智果决,常代人出谋划策拿主意,但上峰救人是生死大事,李浩不便一人做主,于是出口相询。

    王雪知李浩甘冒奇险全是为了自己,感激的看了李浩一眼,却不答话,她自然是要与李浩一同上峰的。步子怡微微皱眉,轻声道:“上峰救人固然是好,可是所承担的风险实在太大。难道我们自己的性命就不重要了吗?”言下之意是反对李浩上峰。张冠华点头道:“我支持步子怡。那山夷峰太过危险,何况我们还不能完全确定王阿姨就在峰上,我们再找找看,实在找她不见,再考虑上峰之事不迟。”

    现下是两人主张上峰,两人反对,最重要的决定权反而落在了平日里最不起眼的吴天手中。四人冷冷瞧着吴天,等他拿主意。吴天本就无主见,又被众人瞧的心中毛,仰天打了个哈哈,不知所措的说道:“我们……我们其实可以兵分两路,李浩王雪上峰去,冠华和步子怡留下接应……”张冠华呲了一声,心想:“你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李浩冷笑道:“那么你呢,吴天,是跟着我们一齐上峰去,还是留下来接应?”吴天没想到李浩会有如此一问,一时回答不出。

    王雪忽然道:“我们回去吧!”

    李浩吃了一惊,忙问:“为什么?”王雪叹道:“上峰救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你们不必为了我和我妈妈冒险。”说着低下头,垂头丧气地沿着小路下山。李浩叫了几声,王雪不为所动,李浩无奈,只好和吴天等人往回走。

    当晚,王雪侧躺在卧床之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不断重现着母亲中毒时的情景。母亲半生流浪他乡,风雨浮萍是家常便饭,原本不必太过担忧,可是现在母亲已成疯子,被囚禁于敌穴之中,王雪再不孝顺,也不能宽心安睡。

    夜深一更,王雪再也忍耐不住,决心前去山夷峰寻找母亲。此时已近中秋,山中夜凉如水,王雪没有御寒的衣服,只能走到后院,将步子怡晾在衣杆上的那件绿色短袍找来披上。她知这件短袍是步子怡最心爱的物饰,面料珍贵,步子怡平日里也舍不得穿,但眼下别无其他衣物可以代替,只能将其穿上,悄悄往山夷峰奔去。

    王雪连日来上过勃子山多次,山上地形已略微熟悉,可是于深更半夜独自一人赶山路还是第一次,心中虽存着赴汤蹈火的决心,但见到山上寂静乌黑的景色,却也忍不住颤抖起来。又行了几里山路,忽地忆起小时候听老一辈人讲过,山中住着昼伏夜出的妖魔,常常捕猎单独进山的少女,王雪心头一麻,惊叫一声,不要命似的足狂奔,一直奔到山夷峰的脚下才渐渐止步。

    王雪倚在树下闭目休息一会,正想继续行走,身后忽然脚步声响,似是有人走近,王雪心下一惊,忙蹲在树后躲藏,只见来人是两个手执短刀的黑衣男子,瞧模样似是梁山帮巡夜的盗匪。只听一名盗匪说道:“兄弟今晨做了件大善事。”另一名盗匪奇道:“什么,你做了什么?”先一名盗匪笑道:“今晨我拦了一家探亲而来的姐弟俩,本来只想讨要几个酒钱,不想那姐弟俩见到我之后转身便逃,我随手将短刀掷出,扎在那个弟弟的心窝之中,他喷的满地鲜血,多半是活不成了。那个女的见弟弟垂死,哭的她死去活来,我本想断了她的手筋脚筋略作惩戒,却见她哭的可怜,心肠一软,给她来了个痛快,让她能毫无痛苦陪着弟弟的上路。你说,这是不是善事一件?”身后那盗匪赞道:“你老哥大善心,让他二人解脱的快些,黄泉路上也不至寂寞,那真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他们在九泉之下必会对你感恩戴德了!”说着两人一齐大笑。

    王雪心想:“我先前还害怕什么山妖山魔,现在想想真是可笑,你们的行径只怕比山妖还要残忍百倍,我连你们也不惧怕,又为何要怕什么山妖?”脚下运劲,倏地闪出,立在一名盗匪身后,拳击在他颈后动脉处。那盗匪闷声一哼,慢吞吞地摔倒在地。另一名盗匪突然见到敌人,只吓得连手中短刀也掉了,待看清来人只是一个小小女孩,心里稍宽,便要大声喝骂。王雪担心他大叫惊动旁人,再想上峰就不易了,当即左掌出,按在那人嘴上,右拳击向那人心脏处,只见那人面色痛楚的捂着胸口蜷在地上,缓缓晕了过去。王雪抬腿将二人踢入长草中,向中峰走近。

    走到临近,见是一座六间开的木屋,王雪想到巴尔达曾说牢房在二层山崖旁,如果这里便是一层,那么二层应当是在顶峰了,于是足不停步地悄悄奔上顶峰。顶峰上建了三座大宅院,虽是木制,却比中峰的木屋气派的多。梁山帮群盗料想不到有人胆敢闯入,所安排的守夜人屈指可数,王雪潜入宅院竟是毫不费力。

    王雪按照巴尔达所说的方位,绕过宅院向着山崖走去,只见崖边不远处立着一拍十座小木屋,木屋老旧,无半点灯火,在三座豪宅身后显得格格不入,料想便是牢房。

    王雪俯下身子,伏在草地上,身上所穿的步子怡的那件绿袍与草色相近,即使是在白天,也未必便有人能够察觉,王雪心下暗喜:“多亏我先见之明,穿了这护身宝衣,敌人就算再机敏十倍,也难以现我的藏身。”俯身爬行一圈,见四下无人,便就近走向最东侧的牢房,轻轻敲击牢门,叫了几声妈,听不到回答,隔着门上小窗瞧见屋内漆黑一片,似是无人。王雪微微一怔,又走到第二件牢房,仍瞧不见里面有人。一连查看了八间牢屋,始终不见一人,王雪微觉失望,心想:“莫非我妈妈没有被抓,她尚在勃子镇附近游荡?”正自迟疑,忽听得第九间牢屋里微有响动,心念一转,忙奔近查看。只见屋内墙角下呆坐着一个披头散的女人,月光下瞧的分明,这女人满面血污,面色萎靡不振,身上所穿的服饰虽瞧不清楚,但显是肮脏至极,模样甚是恐怖。王雪心里打了个突,心想:“你们这些残忍的盗匪竟如此欺辱我妈妈,我不会放过你们!”见牢门老旧,不过是木门外横插着一根铁栓,便要开门救母,忽见那女人撩起衣袖,将手上四根修长的指甲在衣袖上来回摩擦,心念一动:“我虽看不清她身上衣服,但我妈妈的衣袖已被除下,还是学痴亲手交给我的,瞧她这副样子显然被关在这里很久了,她不是我妈妈!”但见那女人面露凶光头凌乱,和母亲十分相似,心下立时醒悟:“是了,她和我妈妈一样,也中了毒。”于是不敢轻易将这人放出,只怕她疯狂起来将自己误伤。

    忽听身后风声飒然,似是有物随风而动,王雪身在虎穴如惊弓之鸟,忙转身瞧去,只见远处的一棵大杨树上飞过一只乌鸦,树枝上的叶子随风飘摇出哗哗声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王雪松了口气,转回身子,却见那女人早已欺到门边,一张骇人的血脸紧贴在自己面前,与自己隔窗而立。王雪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大叫一声,疾退数步。那女人也是一惊,推了推牢门,见牢门不开,忽然怒,用力向牢门撞去,口中出可怖的咔咔之声。

    王雪这时才瞧清,原来这女人身材竟极是高大,以张冠华的个头,在人群中已如鹤立鸡群,而这女人却比张冠华还至少要高出一头。但见那女人在牢门上乱抓乱吼,指甲已崩断了三五片,口中更是鲜血直流,想是咬破了舌头或是咬坏了牙龈。王雪心肠一软,低声说道:“好啦好啦,你别费力气了,我放你出来便是,咱们先说好了,你出来之后可不能伤害我。”那女人兀自没了魂似的在牢门上胡乱抓扯着,也不知听没听见王雪说话。王雪正要抬手打开门栓,一个声音忽然冷冷的道:“你若是将她放了出来,她会将我们全部杀光,你也休想活命。”王雪心中一怔,回身一瞧,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只见说话之人正是蝴蝶,蠕虫与蜘蛛分站他左右两侧,身后尚有数十名盗匪。原来那个疯女人突然大吼大叫,早已惊动了众多盗匪,大家出院查看,将王雪围了个正着。王雪毕竟年幼,缺乏防敌经验,适才一颗心全在那个疯女人身上,对身后情形便一时疏忽忘记留意。只听蝴蝶接着冷叫道:“她在这里关了两年,曾多次被我试毒,是个十足的疯子。”

    王雪突然见到敌,而且人数众多,心中自是怕的厉害,嘴上却不肯服软,大声叫道:“你们如此灭绝人性,我看你们才是疯子。”众盗匪便要上前捉她。蠕虫伸臂拦住,大笑数声,叫道:“不用你们!对付一个小小女孩还要大伙齐上,岂不堕了我梁山帮的威名?我们三个人就足够料理她了。”说着轻轻挥手,与蝴蝶和蜘蛛各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