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十六年前的纷乱

    “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云洪心中隐隐生出怒火。

    当初，监天楼和阳青仙人同时给云洪选择，在帝国圣院和极道门中，云洪选择了极道门。

    并非真的因为极道门比帝国圣院好。

    其中有阳青仙人帮忙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因为阳楼的期望，对阳楼，云洪是心怀感激的。

    但是。

    自云洪到来，先是在宴会上被陆言昌讥讽，又在前往拜见峰主的路上差点被一箭射杀，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刚才的一箭，若云洪反应慢点，很可能当场身死。

    此刻，云洪心中如何不怒？

    “不服气？”冷漠声音从林地中传出，紧接着，一道身影从远处林地走出，他高约一米八，看面容约莫三十余岁，穿着一袭青色衣袍。

    衣袍上，绣刻着一个红色的‘真’字。

    真！

    极道门中，只有真传弟子才有资格在自己的胸口上绣上一个‘真’字。

    “真传弟子？”云洪死死盯着青袍男子，他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致命的威胁感，就仿佛对方随时有可能杀死自己。

    而一旁的王谷声面色却是一变。

    “见过莫宁师兄。”王谷声一眼便认出了对方，恭敬行礼。

    同时，王谷声低声对云洪快速道：“云师兄，这位是我赤炎峰另一位真传弟子，拜入宗门已有二十余年，是领悟出势的大宗师。”

    云洪恍若未闻，只是冷冷盯着对方。

    “王谷声，你站到一边去。”青袍男子莫宁低沉道。

    王谷声心头一颤，连忙退到一旁，面对莫宁这等大宗师巅峰的可怕存在，且对方是真传弟子，他根本不敢有丝毫违逆。

    云洪心中不明白，自己和这莫宁之前从未见过，更未结下仇怨，同为一峰真传弟子，为何要下杀手。

    “云洪？”莫宁的声音淡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何要阻你？”

    云洪沉默不语，只是手中的剑，握的更紧了。

    “我了解过你的过往，年仅十五岁，入微境巅峰，实力近乎大宗师，堪称妖孽，整个天下一年也出不了几个。”莫宁看着云洪，淡漠道：“若是往日，有你这样的天才加入我极道门，加入我赤炎峰，我定然欣喜，更会欢迎。”

    “但是。”

    莫宁盯着云洪，再度一字一句重复道：“你不配。”

    云洪强压心头怒火，一再告诫自己冷静，低沉道：“为何？”

    “阳楼。”莫宁吐出两个字。

    他看着云洪，冷冷道：“你是他教导出的弟子，你师父都不敢回宗门，你又有何颜面再来我赤炎峰，有何颜面来见师尊？”

    云洪心中怒火难消，只是心中更出一丝疑惑。

    因为，他从莫宁的眼神和话语中，感受到了莫宁对阳楼的愤恨和怒意。

    同时，他也联想到，师父阳楼为何十余年都再未回到宗门，反而要在远离宗门五千里的一个县城中隐居？

    “莫宁师兄。”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

    只见一道黑袍身影从天空中极速落下，同时整个天地都仿佛一沉，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了这一片区域，无论是云洪还是莫宁都受到了束缚和压迫。

    “阳青仙人。”王谷声连忙行礼，心中亦松了口气，他刚才最害怕的就是云洪和莫宁厮杀起来。

    云洪面色阴沉，躬身道：“师叔。”

    “见过仙人。”莫宁虽被称呼为师兄，但依旧躬身行礼。

    “你先下山吧。”阳青仙人对王谷声道。

    “是。”王谷声如蒙大赦，向几人行礼后，飞窜着朝山下而去，转眼便消失在山道之中。

    只剩下阳青仙人、莫宁、云洪三人。

    “莫宁师兄。”阳青仙人看着一袭青袍的莫宁，轻叹一声，道：“父亲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当年之事，罪不在阳楼，谁再追究，定当重惩’。”

    “但是师尊他....”莫宁的脸庞上有着一丝急色。

    “没有但是。”阳青仙人摇头道：“莫宁师兄，云洪真传弟子的身份，是父亲定的，绝不可更改，论地位云洪和你对等，你没资格指责云洪。”

    “且你公然违背门规在赤炎峰上动武，已犯大忌，父亲念在你初犯，命你前往昌北城驻守三年，三年内不可回宗门。”

    “师尊他老人家不怪罪他阳楼，但我不服。”莫宁低沉道：“不但我不服，其他几位师兄，同样不服。”

    “父亲的命令，你也要违背？”阳青仙人面露愠色。

    “我这就去昌北城。”莫宁声音低沉，转而望向云洪，冷冷道：“云洪，你最好努力修行，别辜负峰主对你的期望，若你连‘势之境’都达不到，我一定会亲手废掉你。”

    说罢。

    莫宁也不管云洪的反应，转身便朝山下走去。

    很快。

    这山间只剩下阳青仙人和云洪两人。

    “莫宁是我师兄，是你师父的师弟，一定意义上，你也可以叫他一声师叔。”阳青仙人看着云洪，轻叹道：“他只是心中有怨，没想杀你。”

    “我明白。”云洪低声道。

    从知晓莫宁的实力，云洪就明白，对方并不想杀自己。

    一名领悟了‘势’的大宗师巅峰，若是全力一箭，休说自己一个宗师巅峰，就算是大宗师也未必能活下来。

    “敢问师叔。”云洪恭敬行礼，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阳师为何不肯回到宗门？”

    “和阳楼师兄十六年前断臂的那一次事有关。”阳青仙人轻叹道。

    云洪露出疑惑之色：“那次护送宝物？我知道一些讯息，但我还是不太明白。”

    阳楼断臂，是因为那一次护送宝物的路途中遭遇袭击，当时六位大宗师，仅剩阳楼一人活下来。

    这些事，云洪知晓。

    但在云洪想来，遭遇一位仙人截杀，任务失败实属正常。

    别说六位大宗师，就算是二十位大宗师联手，也未必能敌得过一位仙人。

    “今日发生了莫宁这种事，你又想知道，我便告诉你。”阳青仙人道：“那一次，只是普通任务，失败也就罢了。”

    “关键，那一次护送的是一件重宝，乃是绝密任务，仅有他们执行任务的六人，以及交州分支堂主还有门主、峰主知晓。”

    “那次任务中，交州分支堂主死了，宗门知晓事情的仙人，一位是峰主，一位是门主。”阳青仙人轻叹道：“而六位大宗师，只有阳楼师兄一人活了下来....”

    门主、峰主身为宗门最高层，更是仙人，自然不会走漏消息。

    而其他的知情人，尽皆死去。

    “是怀疑阳师泄露了消息？”云洪忍不住道。

    “当时，确实有怀疑，毕竟，想从仙人手下逃窜实在太难。”阳青低沉道：“后来宗门调查，排除了阳楼师兄的嫌疑。”

    “那为何还有人追着不放。”云洪疑惑不解。

    “关键是那件重宝。”阳青仙人轻轻摇头：“峰主.....”

    在阳青仙人的讲述下，云洪终于明白了些。

    赤炎峰峰主，名为阳辰玉。

    他三十多岁成仙，天资不算非凡，成仙后的百年一直镇守再东海和西昆山脉，屡屡和妖王妖神厮杀，斩杀诸多妖王，乃是扬州威名赫赫的一位仙人，但直到一百二十多岁时，才有了阳青这么一个孩子。

    阳楼，则是阳辰玉在东海之滨收养的一位义子。

    阳楼自幼便展露出非凡天资，成为极道门一耀眼新星，峰主阳辰玉年年在外征战，阳青从小到大，几乎都是阳楼教导引导着。

    阳楼，几乎算是阳青的半个父亲。

    再后来，阳青逐渐长大，阳楼也正式出师，开始闯荡天下。

    “父亲的实力，在诸多仙人中算是极强大的，距离门主那一层次都只差一线。”阳青轻叹道：“倘若突破，我极道门完全能再多一位王侯出来。”

    云洪听得心中震撼。

    门主东方武，封号天武王。

    这些天，他已经听了太多有关这位门主的传奇，是他一手将极道门发扬光大，真正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而阳辰玉，距离门主那个层次，只要一步？

    “仙人修行，想要突破非常难，稍有不慎便会陨落。”阳青轻声道：“父亲一直未曾准备完全，但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再不尝试突破，此生恐怕都没机会了。”

    “当时，忽然传来一则消息，交州分支在一处遗迹中发现了一件能够辅助修行的重宝，可以让父亲的突破成功几率大大增加，门主当即下令，让宗门中呆在交州的六位大宗师一边护送回来，门主一边亲自赶去....”

    再往后的事，阳青没说，云洪也知晓了。

    “师祖突破成功了吗？”云洪轻声问道。

    “失败了。”阳青轻轻摇头道：“数百年来，门主这一层次的仙人，我极道门也仅仅诞生了三位。”

    云洪沉默不语。

    他隐隐明白此间事的缘由，也明白阳师为何会隐居在东河县城。

    “父亲其实不怪罪阳楼师兄，我也不觉得是师兄的错。”阳青轻叹道：“只是，师兄自责不已，不愿再呆在宗门，离开了。”

    “那莫宁？”云洪忍不住问道。

    “父亲一共有五位亲传弟子，阳楼师兄是大弟子，我是最小的，莫宁师兄是四师兄，这几位师兄，数十年来侍奉父亲左右，情如父子。”

    “他们都认为阳楼师兄当时遭遇仙人截杀时未尽全力，贪生怕死提前逃了，只顾自己逃了性命。”阳青道：“所以，一直以来，他们对阳楼师兄有很大不满，只是迫于父亲的命令不敢去寻阳楼师兄。”

    “你此次来，我早就传讯给几位师兄说明了情况，莫宁师兄一直呆在洞府中，我和父亲以为他已经放下心结。”

    “只是，未曾想，他会等在这里，来为难你一个小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