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兄弟(一)
岭南土人归附一事,在朝堂中引起了不少注目。 卫国公私下对靖国公说道:“永安侯这个短命鬼,倒是有两个好儿子。” 靖国公点点头:“有裴璋裴珏兄弟,裴家必能起复。” 当然,最重要的是朝中有人。 论靠山,谁也比不过裴璋兄弟。有裴太后这个亲姑母和宣平帝这个嫡亲的表弟在,裴璋裴珏兄弟两个东山再起是迟早的事。 卫国公为人老道,没有亲自上奏折为裴氏兄弟请功,只暗中示意一两个武将上了奏折。借此试探宣平帝的态度。 宣平帝的态度也很明朗。 他将奏折留中不发,在小朝会时,对卫国公等人说道:“永安侯当年犯下大错,父皇为裴家定了罪。父皇驾崩离去也有八年了,朕不会更改父皇的旨意。至少,现在不会。” 现在不会,也就是说,等裴璋兄弟真的立下天大功劳,便可以洗一洗罪名,重新启用了。 众臣心中了然,拱手应是。 说来,天子登基八年了,才给了裴家一个机会。就这还得看裴璋兄弟是否争气,能否把握住难得的良机。 能做到这一步,天子真的是贤明之极了。 …… 此事也传到了边关。 贺祈身为边军主将,消息颇为灵通。甚至知道许多朝臣不知道的内幕。好友朱启珏和江尧叶凌云时常来信,朝中大事小事都瞒不过他。 贺祈特意回府,将这件事告诉程锦容:“……以裴璋的能耐,不出几年,定能收服土人,立下大功。也能重新入仕,回归朝堂了。” 程锦容目中闪过欣慰的笑意:“我也盼着他过得好。” 昔日情意早已成了过去。 如今,唯愿彼此安好! 便是贺祈爱吃陈年老醋,此时也未流露半分,笑着点头附和:“是啊,我也希望裴璋能借此事翻身。” 裴璋过得好,程锦容才会彻底放下。 程锦容对自家夫婿那点小心思了然于心,抿唇一笑。 贺祈很快扯开话题,笑着说道:“大哥一个多月前启程,算一算时日,这一两日就该到边关了。” 提起兄长,贺祈心情愉悦,满面笑意。 贺大郎一来,他便如多了左膀右臂。 程锦容笑道:“我早令人收拾好了院子,留着大伯前来安顿。” 贺大郎以后会住在军营里。军营里也有休沐日,每个月可以出来两日。有个落脚安身之处总是好的。 贺祈低声笑道:“再过几个月,四弟也会来边关。让人再收拾一个空院子出来。” “这点小事,何须你操心。”程锦容笑着接过话茬:“等过个半年左右,四弟妹也打算领着孩子来固原镇。我早就令紫苏收拾院子了。” 程锦容接了堂妹的来信,没怎么犹豫,很快就应下了程锦宜所请。在写信给裴太后宣平帝时,特意提了此事。 明面上的理由是边关穷苦,大夫太少,程氏医馆太过缺人。所以想请堂妹程锦宜前去坐诊,将程氏医馆发扬光大。 这理由确实说得过去。程锦宜也是程家女儿,自小学得一身医术,去医馆当坐馆大夫没什么不多。唯一不对的,就是离军营近了那么一点点。 这么一点小事,对裴太后宣平帝来说,不值一提,随口就应了。 程锦宜接到程锦容的信后,高兴得不得了,挺着七八个月的肚子,已经开始悄悄着手收拾衣物行李了。 夫妻两个正低声闲话,苏木略显激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启禀国公爷,大老爷一行人已经进了固原镇,很快就要到贺府了。” 贺祈眼睛一亮,扬高声音:“立刻开正门,我们一同去迎大哥。” …… 小半个时辰后,贺大郎一行人到了贺府外。 贺大郎骑着黑色骏马,身后有五十多个亲兵。另有长长的一列马车车队,粗略看去,少说也得二三十辆马车。 贺祈笑着上前,喊了一声大哥,贺大郎咧嘴一笑,上前和贺祈相拥。 兄弟两个,一别近两年。此时重逢相聚,心中俱有说不尽的喜悦。 “大哥,一路辛苦了。”贺祈松开手,后退两步,打量兄长一眼。 连日奔波赶路,贺大郎难免有些倦色。不过,精神倒是极佳。 贺大郎笑道:“我原本打算快马赶路,你大嫂给我收拾了一堆行李。还有祖母,准备了许多孩子吃用之物,让我一并带来。” “有这么多马车,想快也快不起来。” 然后,贺大郎对着弟媳程锦容笑道:“三弟妹,马车里这么多东西,有大半都是带给阿圆阿满三郎的,你快些收了吧!” 边关再清苦也苦不到阿圆兄弟三人的身上。 太夫人对曾孙们一片关爱之情,程锦容自然要领情,笑着道了谢。 紫苏已领着丫鬟们前去收拾东西归置。 这么多亲兵,也得安置休息吃顿好的。 贺祈索性吩咐苏木,去固原镇最有名的酒楼叫了六席菜肴回来。另吩咐厨房精心备了一席家宴。 贺府里有阿圆兄弟三个,还有郑清淮的三个儿子。六个大小不等高矮不一的小子,齐整整地站成一排躬身行礼。 贺大郎立刻想起了自己的儿子,笑着说道:“过几年,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也长大成人了。等他们娶了媳妇生了儿子,就让他们来边关军营。” 晚饭后,贺大郎没急着去安顿休息,和贺祈去了书房说话。 “父亲催促着我来边关,在我临来之前,又特意叮嘱过。如果你要主动领兵出关,一定要劝阻你将你拦下。” 平国公一定没想到,他私下叮嘱长子的话,长子刚来边关,就抖落个干干净净。 贺祈听到这等嘱咐,不由得哼了一声:“父亲这是担心我贪功冒进,为了一己声名私欲主动开启战事,令将士枉死。” 贺大郎:“……” 贺大郎咳嗽一声,低声道:“父亲是担心你年轻气盛,一时冲动。都是为了你着想。” 贺祈看了贺大郎一眼:“大哥也以为我是那等不顾将士死活只念着军功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