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收成

    年节刚过，陆宝就见到妖怪们常说的剥皮抽筋之刑。

    小妖成妖时日不同，故而妖丁用心记着的，何年该哪些小妖三年期满，到了该算账的时间。

    入丁时蛇妖五步与二三钱说得轻松，陆宝还以为小妖多能完成缴纳灵药任务，不想算账之时，倒有小半没有纳够的。

    其实冬季来临年关将近时，好些小妖就已经急迫起来，除了没能采够的，有的只寻到未熟透的也在四处寻妖怪交换，这个时候都被狠狠压价，两株未熟的药力加起来超过一株熟透药力不少，却只能按两株换一株来交易，这其中，大占便宜交易得多的就是伙房山怪小山精。

    与别丁比例差不多，今年二三钱丁三年期满被点名算账的七个小妖，未能纳足灵药的便有三个，一个羊妖一个鼠妖，最后一个是獾妖阿土，二三钱的心腹小妖之一。

    初一过年，初二是雷打不动的征粮日，待伙房内交了差事，下山回到大栗树旁，二三钱叫出三个面色苍白的小妖来，道：“老爷俺心善，昨日并没发作，好歹让你三个过上年节，然而若不行家法，其他小妖还道老爷管教无方，定生懈怠之心，故而今日行刑，你三个莫怪老爷手狠！”

    未缴纳足灵药，三个小妖都知横竖免不掉这一遭，待二三钱话落，齐化出本相来，跪扑在地上，叫道：“是小妖们不是，烦请老爷行刑！”

    二三钱便取出把骨刀来，没要别个小妖动手，先走近心腹獾妖：“与你亲近些，便由你起刑罢，免得他俩说老爷不公！”

    獾妖吓得浑身发抖，嘴里还是哆嗦着叫：“未给老爷纳足，已是小妖之过，尚要劳累老爷动手，更该万死！”

    “牛妖出来，替老爷给按住！”

    黄牛老憨狗宝三个就出列，将爬地上的大狗獾死死按住，二三钱用骨刀，先从他两条后腿膝骨处下刀，将皮一点点割开，然后开始剥皮。

    整张皮直剥到脖下，方才止住将皮切割下来，只留了头部和四肢末端的皮未割，失去毛皮，阿土腹部内脏都露了些出来。

    然后又把四肢脚筋抽掉小段。

    嘴上很硬汉，但真遭刑时，阿土一直惨叫着挣扎，三头强健的牛妖死死按住他四肢，手上都青筋直冒。

    炮制完阿土，才又改换羊妖鼠妖。

    妖怪生命力强大，虽只是不入流小妖，遭此惨刑，哀嚎声不绝于耳，但只要内脏保持完好不被破坏，都不会死去。

    今年未完成任务的三个小妖，各自情况又有所不同，鼠妖与獾妖好歹缴纳了一株灵药，羊妖却是运道差全未交，故而最后二三钱令分别对待，鼠妖獾妖在大栗树下疼十日后给治疗，羊妖需疼到老爷心情好之日，没个定数。

    然后，二三钱收下三张兽皮，几段脚筋，都是能充日辣赌资的，才令其他小妖散去。

    三头剥了皮的肥野兽满地打滚，肉上沾满泥土，肚腹间隙清晰看到各种内脏，陆宝在旁心头打鼓，宣布认怂，三年满时自己无论如何不能交不足灵药。

    到了正月十一，哀嚎满十日的鼠妖和獾妖才算免除了旧债务，妖丁老爷给他们疗伤，陆宝又第一次见到法术的使用。

    治疗时，二三钱只各给鼠妖和獾妖肉身上吹了一口长气，喷出团团黑绿色妖雾附着到裸露出的肉上，然后各处肉芽冒起，两个小妖皮筋飞速长回，只不过皮薄筋软，远比不上原先的，毛皮上丁点油光都没有，看着就黯淡，如同大病过一场，想要完全复原还得好久。

    鼠妖獾妖虚弱得紧，十日下来声音早都叫哑了，治疗好伤，还得挣扎着先给老爷谢恩。

    事后听五步介绍，这法术名叫“回春术”，能大幅加速皮肉愈合的，不过不能自救，也对骨伤无效，陆宝的再生神通不受骨骼限制，但与之刚好相反，自能自救，不可以为别的妖怪疗伤，目前自疗速度也远比不上回春术。

    化妖上山当日，被二将军咬了一口，妖王填水乙也是以此法为自家治疗，不过伤处在脖颈上，陆宝当时没能亲眼所见。

    任羊妖继续留树下哀嚎，鼠妖獾妖只将养一夜，第二日又拖着虚弱身躯随队去征粮。

    再过两日，妖怪们集合靖平山山顶满月修炼，陆宝在山顶见小妖果然缺席不少，便参加者中，也有许多毛皮无油光行动不自然看着就还虚弱的。

    羊妖足足哀嚎一个多月后，二三钱心情才略好了些，肯出手为他疗伤，此时羊妖裸露肌肉上已经恢复了一层薄薄的皮膜，因碍着疗伤，又被撕了去，重新露出血淋淋肌肉，才再施加回春术让他长皮与筋。

    连平日算和善的松鼠妖都下狠手，其它妖丁处更可想而知。非但羊妖受大创，体内妖气为抗伤势折损巨大，獾妖阿土鼠妖也损失不小，故而绝对没有小妖愿意硬撑受刑，寻到的灵药也要私吞了的。

    开春以后，陆宝又在野地中寻到株黄精，不过药力未熟，只能先自用了。

    到这个时候，囊袋空间只用一个就已经可以装下两支大鹿角，外出寻药时，偶尔可用微弱神念感应囊袋中的它们，比以前便利不少。

    口里箭威力也可观起来，以钝头硬树枝为箭，三米左右口中喷射出去，足插入石中寸余深。

    然后，终于等到第二个夏季，收获紫金薯的季节。

    这一年多下来，陆宝一直惦记着当初小山精十泡尿种下的紫金薯。

    四野中发现今年最先长出的紫金薯藤，他再按捺不住，想要挖开来看收成。

    等到小山精再次来访，他把事情一提，两个决定就当晚行事。

    收获与播种不同，播种在白天，收获当在夜里，毕竟财不露白。

    第一处刨开看的就是最早种下的，在大栗树附近不远，又被熊妖力士撞破，陆宝当时做好标记的，被各种杂物填满，已看不出去年的挖掘痕迹，上面见不到一株藤叶生长，两个先欢喜起来。

    紫金薯不成灵药有藤，成灵药无藤。

    现在的鹿妖双手硬朗，可用工具，挖土速度飞快，却也花小半夜功夫出了满身汗才刨开，取出后却大失所望，当时埋下的四块紫金薯早已经腐烂掉，别说种成灵药，却是根本没有种活。

    陆宝一脸失望，小山精安慰道：“哥哥莫急，此处曾被熊妖撞破，把紫金薯取出看过，原是动了土气的，种不活也属正常，明晚再挖一处试试！”

    “兄弟你忘了，明晚满月哩！”

    “我又不是妖类，记不得满月也是常事，三天后咱哥俩再来挖！”

    好在不用等三天，第三日又阴云密布，见不到月色，不用上山顶，哥俩约好冒雨抹黑出去挖坑。

    夏季多暴雨，雷阵雨中，寻到标记的第二处，紫金薯藤夏季里只长两三天，这处恰巧有藤两支生长出来，陆宝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又费力气挖开，当时三块青色紫金薯里，有一块颜色变成赤红，已成熟透不入流灵药，小山精用一株黄精换了去，试过还是无用。

    得了这株，两个精神大振，白天就不再歇息，到处寻紫金薯藤，挖开种植明年的，不过这归属权已经是小山精的了，陆宝帮忙出力气而已。

    白天黑夜两班倒，连续挖深坑，鹿妖虽然累，精神却亢奋，第三夜接着再挖，又得一块深红。

    陆宝小山精两个都是大喜，想来紫金薯因埋得深，难得接触到天地灵气，只要未移动后的，灵尿淋过后，成功率比种黄精高多了，而且没有药香溢散，还基本不用担心会便宜别的妖怪和兽类。

    略为遗憾的是要想成灵药，就得争吸灵气，数块根茎一起淋到灵尿，基本也只有一块最终成药，若是一泡尿下去全能长成灵药，那才真是高产。

    当然，那种仅仅是奢望而已，小山精都已决定以后夏季放弃黄精，改养紫金薯，自家力气小挖不了那么深，不是还有个鹿妖哥哥可是帮忙么？

    陆宝也不急，和小山精虽然兄弟相称，本质上却是十足十的利益交换，俺老鹿这一把子力气也不能全免费给你用，让出力挖坑，自家当然也能记住撒下的多数尿坑，要是明年小山精一毛不拔，跑得了山怪，还跑得掉紫金薯么？不管明年小山精收获或撒尿再种，就他这小身板，也免不得要找苦力，要想秘密不被更多妖怪知晓，首选当然还是自家这鹿妖。

    白天晚上轮流着干，第六个夜晚挖开深坑的时候，简直就是狂喜了，里面窜着数块青色，唯一不同那块，月光下泛着淡淡紫金。

    虽然在入品灵药中是最垫底的角色，五步也曾说紫金色的紫金薯只是勉强入品，但这一块不知怎么又变异的，已和不入流的不在一个档次，完全是意外之喜。

    满山药材，小山精最适合养的其实不是黄精，而是紫金薯。

    哥俩个看着那块紫金色的欢喜半天，陆宝开口对小山精道：“俺是被二将军盯着的，妖气再暴涨必又被查，这块入品的，俺不能吃，兄弟你换去可好？”

    小山精最想尝试新品灵药，只要对晋级无用，任何灵药都是几泡尿而已，之前已吃过一株不入流的，既然无用，入品的也就没多少区别，挠头道：“入品我也就尝个味儿，可没同样的能换给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