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克拉克之死
“我之前用错了一个比喻。”伊妮德忽然低头，表现出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还记得我曾把你比作一个炸药桶吗？” 戴伦点了点头：“你当时说，我很容易被别的魔法师，或者懂魔法的魔物一点就炸。” “那时候我懂得太少。”小姑娘赧然低下了头，惭愧道，“其实现在依然有很多知识要学，但至少我已经明白到一点，把你比作炸药桶并不恰当！你肚子里的水晶球应该更像是一把双刃剑！” “对弱小的敌人来说，‘魔法剥夺’会让敌人无法对你使用很多魔法攻击，因为魔法一靠近你就会被夺走其中的自然元素……但如果敌人够强，水晶球依然是隐患，对方依然可以用你聚集起来的自然元素针对你！这两种可能性，应该是并存的。” “所以今天是水晶球救了我？”戴伦明显对复杂理论不感兴趣，只是惊讶的抚摸肚子。 “不，戴伦，千万别这样想……”伊妮德咬了咬下嘴唇，“我不希望你因此而有侥幸之心，我们不知道水晶球的原主人到底是什么等级的强者，也不知道水晶球能够进行‘魔法剥夺’的临界线究竟有多高……如果你把水晶球当成护身符看，或许会让你对危险生出轻视心，甚至去触碰本不该触碰的危险！到时候一旦水晶球失效了，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呃，我不会那样的。”戴伦摇头笑了起来，“我又不傻，怎么会因为一个不确定的东西就轻视危险。” ———————— 第二波潮水，在凌晨时分到来。 此时天还是黑的。 人们刚刚休息了半夜，就不得不在火把照明下重新集合，为了防备啵啵鱼人，而在克鲁姆防线的两岸排出了松散的阵型。 但有一件麻烦事是夜晚的河水黑不见底！人们难以看清水底的状况，或者魔物。火把的光芒不仅难以照亮河底，反而在河面上留下倒影，无论哪一岸的人们望向中间河面都只能看见波光粼粼，那是对岸的同伴们的火把。 本来就墨黑色的河水在点点火光映衬下显得更幽深了。 好在中级牧师克拉克站了出来——他的权杖上再次挥洒出大量的白雾。 这次的白雾不仅笼罩了在场每个人类，让大家精神振奋、困意消散、斗志昂扬，更有一部分飘向了红玛瑙河，流淌在河道正上方，仿佛一条完全以红玛瑙河为模子复刻出来的星光河流，蜿蜒延伸向远处的深沉夜幕。 白色星光河流彻底照亮了河水，让人们清晰看到了河底那些漂亮的红鹅卵石，一切纤毫毕现。 和白天一样，潮水出现时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 成群嚓嚓虾人和啵啵鱼人竟然一同出现了！ 人们得感谢安东尼奥，分散开站绝对是一个无比正确的主意……这让啵啵鱼人的威胁降到了最低。 就算有人被“爆裂水球”砸中、击倒，也不至于波及很多人，以至于后续场面都陷入混乱。人们可以从各个方向发起反击。而爆裂水球本身又很难杀人——如果它也算是魔法，那只怕也是最低级的魔法了！ 加上三位光之弓手刻意目标，这次的啵啵鱼人竟然没有翻起太多浪花，死得一个比一个块。 反倒是有甲壳、有钳子、会弹跳和到处跑动的嚓嚓虾人，造成的麻烦都比啵啵鱼人更多一些！ 而有过一次战斗经验的人们，也更加熟练了……战斗似乎回到了白天的节奏，熟悉的节奏，连弱小的克鲁姆村自卫团成员，好像都渐渐找到了法子，开始几人一组有条不紊的收割着爬上岸的魔物。 戴伦这次也长了记性，由于不想再体验一次强烈到“窒息级别”的水元素幻象，所以不再去硬抗啵啵鱼人的爆裂水球！他提着盾和剑到处转悠，专找嚓嚓虾人的麻烦，效果居然还不赖。 在六位光之冒险者的带领下，三个村子的人们扛过一波又一波的潮水浪头，耐心等待着这次退潮的时刻。 战斗，已经从天色深黑，持续到了地平线出现一抹曙光。 村子围墙附近，许多非战斗村民已经开始丢掉火把，借着清晨阳光，加快打捞魔物尸体，统统丢到远处的树林中去！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戴伦感觉魔物涌现的速度似乎都开始降低了。他尽管大多数时间都埋头战斗，努力用战斗转移注意力，但还是发现已经不像之前杀死一个，马上就能找到下一个…… [是这波半夜开始的河潮，终于要结束了吗？]褐发少年把剑用力插在身边地面，抹了一把汗水，充满期待的转头望向河中。 这一看，他却惊呆当场！ 哪里是魔物变少了？ 总数少没少不知道，但都涌向了河中央！河里多了，岸上的自然变少了。 原来不知何时，站在最后方最大礁石上的中级牧师克拉克阁下，已经倒在血泊中……他的胸口位置赫然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贯穿洞！白袍子已经被染红一大半，权杖都丢掉了，双手掌心正在拼命释放白光，颤抖捂在自己巨大伤口的两边。 他的血顺着石头流淌到了河水里…… 也不知道为何，水中的魔物此刻竟疯狂涌向克拉克的位置，仿佛这位受伤牧师成了他们此刻唯一的目标。尽管这个过程中魔物们被另外五位冒险者快速杀死，可依然奋不顾身。 疯狂的举动很快让几只嚓嚓虾人突破了五位冒险者的封锁，跳上了克拉克所在的礁石。 克拉克惊恐的想要重新撑起白色的光罩，但垂死乏力的身体已经支撑不起这个举动……他的脑袋很快被从脖子上剪了下来。白袍笼罩的身体像一个普通人的尸体一样，骨碌碌滚进了河水中。 红玛瑙河上方的星光河流，不知何时消失了……只是太阳已经开始升起，才并不起眼。 笼罩人们身上的白雾也消失了，而且许多人也注意到了河里的动静，看到了冒险者克拉克死去的一幕——不知是两个原因中的哪一个，总之很快，人们挥动武器的力量似乎都减弱了，心直往下沉，一种名为退缩的情绪开始滋生。 “都小心！刚才偷袭克拉克的东西还在水里！而且魔物们行动变整齐了，估计是个变异魔种！” 中级弓手艾迪的叫声忽然响彻全场。 远处岸上，戴伦这才明白过来。 难怪一直待在最后方的克拉克阁下会突然重伤倒地，明明当时水中魔物还没突破其他五人的防线……原来是被不知名的强大魔物偷袭了！ 正在这时，艾迪不远处的河面忽然炸开一小团浪花。 时间仿佛变慢了。 浪花激起的不规则水滴都还没来得及收缩成球形，一道淡淡的透明细长影子就从浪花中央猛地窜出，速度比三位弓手的箭矢只快不慢。 “艾迪小心！” 早已经警觉起来的中级战士盖文大吼一声，闪身扑了过去。 他将双手大剑横于身前，剑身光芒流转，正是先前阻挡啵啵鱼人的爆裂水球时常用的动作！而眉心印记上光芒乍亮的星辰，则说明了这是一个冒险者战士专有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