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一往无前
“可恶，那撒瓜拉真该死！要不是他，影龙又岂会约束在黄极身边？” 大老远看着黄极和寒避在一起，毒岚不敢靠近，气得狂捶飞船内壁。 私密通讯频道里，雨果冷漠道：“早知道撒瓜拉这么碍事，我们就应该下死手的。” 毒岚不满道：“是啊，影龙早就说要让撒瓜拉倒台，不知道是谁就是不听……” 阿尔沙兹听他阴阳怪气，怒笑道：“我们这么多年兄弟……我不就是有点失误吗？你至于吗？你给晚辈打下手还打出优越感了？” 毒岚一怔，随后脸色涨紫，沉声道：“这是一点失误吗？我们若好好配合，这件事不会搞得这么复杂！” 阿尔沙兹冷漠道：“我怎么没有配合了？你以为我是故意的嘛？” “好，我不说了，但接下来如果再出篓子，我一定会上报老板，到时候别说我不向着你！”毒岚压抑怒火道。 阿尔沙兹见状也压住脾气说道：“行，不说了，谈正事。” “千流要寒避的命，就是要影龙的命，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影龙不是想扳倒他们吗？接下来就拿千流财阀开刀。千流正好与我背后的财阀敌对，我很容易就能说动财阀大战。” 毒岚摇头道：“不要这么做，影龙刚才私信我，让你解决撒瓜拉，千流的事他自己处理。” 阿尔沙兹蹙眉道：“他自己处理？他怎么处理？就凭破案吗？笑掉大壳了！” “若无其他财阀襄助，他就算挖出滔天大案，也不可能让一家财阀倒台的。” “就让他在明面上玩破案游戏吧，我会联合多家财阀对千流打压。” 毒岚焦急说道：“影龙说你若这么做，一定会引起千流财阀的全力反弹，你有盟友，千流难道就没有吗？” “到时候，就是两败俱伤！何必呢？若是因此有损你的声望，导致选票锐减，影龙登基的票数很可能就不够了！” 阿尔沙兹一听，影龙说的还真没错。 谁没做点不干净的事？他就算最后击溃了千流财阀，恐怕也会自损八百。 不过就这样听影龙的吩咐，他实在不甘心。 接连的霉运让他话语权跌落谷底，他必须以一场大胜，来挽回声势。 想到这，他说道：“影龙说的是最坏的结果，他只考虑了恶果，却没有考虑到好处。我若能联合多家财阀，瓜分肢解千流财阀，这是多大的利益？” “到时候所有受益的财阀，都会为我号票。影龙看问题还是浮于表面了！他没有考虑过，财阀的票才是最重要的，剩下百分之二十多的自由选民，我本来也没争取到多少。” “所以就算千流给我泼脏水，让我少了一些自由选民的票，又怎样？损失就损失了，我能从财阀那里全都赢回来！” “财阀选人，不看声望，只看我能不能带来利益。” 阿尔沙兹一番话，其实说的也有道理。 归根结底，这事有利有弊，具体还要看操作，看他能赢到什么程度。 阿尔沙兹就是相信自己能大胜，而影龙觉得他会帮倒忙，这实在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 “你……”毒岚有些犹豫。 阿尔沙兹认真道：“相信我！影龙难道还能比我更懂财阀吗？” “最好如此……”毒岚叹道。 终究是几千年的兄弟，雨果、迦文、毒岚等人，都对阿尔沙兹有极高的容忍度。 换成影龙，只要坑一次，就不会有话语权了。而阿尔沙兹，尽管坑了这么多回，大家还是选择再信他一回。 …… “不好了，城主大人，寒避带着紫微大帝来了！” “他以内阁特派调查员权限，要求调看贝壳系统的监控记录！” 一名秘书仓皇来到城主办公室，黑茶听到这话，也豁然站起。 “还是来了……我之前听到撒瓜拉给寒避特派员权限，就知道会有这一天……”黑茶喃喃自语。 城主府的监察员是他的人，为他修改过好几回系统监控，抹掉一些犯罪痕迹。 但是，他很清楚，监察员的权限并不是最高的，内阁有权调动更深层次的数据。 只要想查，就能把过往的一次次修改记录、伪装数据、处理痕迹都看的一清二楚。 他能骗过民众、骗过大多数人，却绝骗不过内阁，更骗不过皇帝。 寒避如今身负内阁权限，能把他查个底掉！ “千流，寒避来了，我恐怕要没了。”黑茶联络上千流总裁。 千流叹道：“一般的调查员，贿赂就行了。但是寒避这个家伙……” 黑茶沉声道：“贿赂他，只是垂死挣扎而已。不过你放心，我过去做的事，证据上没有一个会牵扯到你。” 千流用不舍的语气说道：“真没想到会到这一步，我会尽可能为你争取缓刑的，如果你能坚持到我登基，我还能特赦你。” 黑茶低沉道：“恐怕不行了，我犯的事，够我死十次了，内阁不查还好，一查我必死。” 千流恼恨道：“撒瓜拉这一手，真是万万没想到。要不我让阿青直接动手，跟寒避一换一。” 黑茶叹道：“晚了，紫微大帝在场，当他面杀人，他若震怒要追究到底，内阁定会派新的调查员，光杀一个寒避有什么用？我的罪证就在这，终究是躲不过的。” “大哥，你不必试探我了。” “你吩咐我做的所有事，我都会扛下来，所有线索都到我为止……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听他这么说，千流才放下心来，随后感动道：“我不会忘记你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弄死寒避和撒瓜拉，为你报仇！你还有什么心愿？” 黑茶平静道：“帮我照顾好我外甥，我就这一个亲戚了，让他做正经事。” 千流叹道：“唉，我知道了，你安心去吧……只要我在一日，他便永远富贵。” 黑茶的家族人丁极不兴旺，一方面是对子嗣不看重，另一方面则是……家里世代出了太多犯罪者，陆续都被处决了…… 事到如今，就剩下黑茶与他的外甥，如今黑茶也要面临死刑，他最后的心愿是希望外甥做正经事，给家族留个根。 交代完后事，黑茶冷着脸去迎接寒避。 此刻的寒避，已经开始调查贝壳数据了。 贝壳系统的监控，是不会监控到私人空间的，从私人空间内以微虫洞向外通讯，也都不会被监控到。 但即便如此，想查清凶杀案，也是轻而易举。 在密室外作的案，可以直接看到监控投影，密室内死的人，也很好查，检索一下有什么人，什么东西进入过就行了。 所以才会有三个小时必须结案的规矩，哪怕不能结案，也要有充分原因。否则就一定是调查者有问题。 别说三个小时了，寒避仅仅用了十分钟，就把米莎之死调查清楚了。 当日，一名宅男先去了一趟黑茶的私人宅邸，出来后就手持帝国模块，拥有了极高的观察权限。 他凭借这权限，靠近米莎，把碳基剧毒按在米莎的手上，强行把剧毒注射进米莎体内，事后城主府的监察员还修改监控，乃至修改了那瓶剧毒的购买记录。 从路人看来，就是米莎自己买了一瓶剧毒，然后当众注射给自己，自杀了。 “果然！城主府上下滥用职权，篡改数据，欺骗大众……” “米莎之死，就是黑茶你派人干的！凶手所持的帝国模块，是进你家拿的，而根据出入记录，当时你就在屋内，没有别人！” 寒避看到黑茶进来，愤怒地爆吼。 斯匹克更是泪流满面，恨不得当场造剑杀人。 旁边负责维护系统的官员们，一个个战战兢兢，低头惶恐。 别看他们人多，这里又是城主府的地盘，可寒避有内阁权限加身，足以横行无阻。 想在这时候把寒避除掉，几乎是不可能的，那等于和整个贝壳世界的无上威能作对！ 寒避如今一声令下，浩荡的三相之云，就能裹挟煌煌天威，把城主府瞬间撕碎！ 除非有超规格武器，譬如守序者之矛，否则这群人根本不要想抵挡内阁执法权限。 地方、内阁、皇帝，是贝壳城里的三层权限，地方不能自察，内阁察，内阁不能自察，就会皇帝察。 当然，制度是好制度，铁律加上强大的科技，造就了贝壳世界零悬案的美好图景。 若不是这强大的科技，财阀也不至于杀个寒避还要费那么大的劲。 可犯罪永远不会消失，无论是地方还是内阁，无论是监督员还是调查员，首先都是人。 眼下城主府诸人，怕的不是米莎的案件，毕竟米莎之死，只牵扯城主自己外加一名监督员造假而已。 他们怕的是寒避还要继续往下查，到时候可能就要牵扯城主府上下至少上千号人了！ 过去曾有过的内阁调查员，都没让他们这么怕过，因为那群调查员一般只查一件事。 可寒避是什么人？让他手持‘铁律神剑’，那杀伤力根本无法估计。 “黑茶，你还有什么好说！” “堂堂城主，竟然谋杀机械师，篡改数据，目无法纪！” “寒避大人，我们这就将他拿下！” 城主府的官员统统反水，一部分人控制住黑茶，另一部分人开始巴结寒避。 他们知道，黑茶肯定是寒避的主要目标，他们现在只想赶紧把寒避这个瘟神送走。 黑茶冷笑一声道：“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我干的。我曾做梦，梦到一个叫米莎的女人杀了我，于是我就查到她，把她先杀了。没想到这个梦还挺准的，我竟然真的栽在她的案子上啊。” 寒避瞠目结舌，这是什么奇葩理由？ 斯匹克暴怒道：“胡说！你怎会因为这种荒谬的动机杀我夫人！” 黑茶漠然道：“事实如此。” “我不信，是不是和千流财阀有关？你到现在还要隐瞒事实？你若说实话，我可以帮你轻判。”寒避说道。 黑茶茫然道：“千流财阀？你的想象力真丰富……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城主府其他官员纷纷说道：“他既然认罪，理当依法处置。寒避大人你看现在是不是该审判定罪，向民众公开数据啊？” 寒避摇头道：“我不相信你只做了这一件事，系统！我要调查黑茶以及米莎在贝壳世界内的所有数据！” 霎时间，现场无数人脸色剧变。 “我看这就没有必要了吧？”一名官员低沉道。 寒避说道：“你们不动手，我自己查。斯匹克，帮我筛选！” “是！”斯匹克立刻上来，帮他梳理数据。 黑茶城主在这座城市当了几百年的城主，那数据庞大无比，大多数时候肯定只是日常和工作，在不知道黑茶城主还犯过什么事的情况下，想找出他全部的犯罪记录，是个不小的工作。 饶是如此，寒避随便想了几个动态词进行检索，还是查出了不少大案！ “好啊，你竟然有这么多次修改记录！” “嘶，沙茶学府的5星大考，你竟然谋划了三次舞弊！你要做什么！” 寒避陆续查出了好多事出来，每说一件，场上就有几名官员脸色僵硬。 黑茶冷笑道：“没错，都是我做的。但我奉劝你到此为止，否则就凭你这种不顾后果的脑子，还想当皇帝？” 其他人也纷纷劝说，当然，他们的理由也很正当，直接拿黄极说事。 “寒避大人，这些罪证已经够黑茶死好几次了，你就不要再追究下去了吧？” “当然，我不是帮他们说话，但你看，你还把紫微大帝带来了，这不好吧？” “这对文明威名有损啊。” 他们从多个角度，各种大局，委婉劝说寒避。 寒避先是有些犹豫，看向黄极，黄极见状一边剥橘子，一边笑道：“我可以回避。” “不必了，我遵循的铁律是一个文明的纠错能力，知错能改怕什么？若是怕别人看而做表面功夫，荒废这完美的执法系统，才是对文明二字的羞辱。”寒避坚定道。 众人绝望，这尼玛终极铁头娃！ 斯匹克浑身细胞都在颤栗，但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道：“真的不到此为止？” “不！”寒避一声令下，城主府的墙壁轰然爆碎，他召集四方执法队，向此汇聚！ 同时他摇头道：“直接检索帝国模块！黑茶杀人一定要借用城主级权限的帝国模块给杀手，从这一条线索就可以看看他杀了多少人！” “什么！” 一旁有已经被牵扯到一些罪案的官员，指着他怒道：“寒避！你不要太过分了！你真以为就凭你一个人，就可以给所有人主持公道？” “哈哈哈！不愧是你寒避！早该杀了你啊。”黑茶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哈哈大笑起来。 寒避没理会，很快找到三百六十年前的一次自杀事件，死者没有亲人，这陈年旧事根本无人问津。 此刻若不是调查黑茶，顺带手给翻出来，那件事永远没人知道他不是自杀。 “你为什么杀他？他跟你根本没有任何联系！别告诉我又是做梦杀人！”寒避当即质问。 黑茶摊手道：“那个啊，太久远了，我都不记得了。嘿嘿，他难道跟你就有关系了？” “你……”寒避蹙眉道：“肯定还有，斯匹克，继续查！” 而曾经给这案子做过手脚的监督员，扑上来脸色狰狞道：“寒避！你疯了！根本就没有人追究的事，你为什么还要抓着不放？” “这个人，他是自杀还是他杀，根本不重要，压根没有人记得他！” 寒避将他推开，怒道：“没人记得，就不是冤了吗？” 全场哗然，无比绝望，知道他是个不可理喻的家伙。 黄极淡淡地笑着，剥了一瓣橘子塞进口中。 黑茶些微惊讶，随后冷笑道：“你死定了，你绝不可能当皇帝。” 寒避脸色沉凝，心里无所谓，他根本没想当皇帝，他是个战士，只知一往无前。 与此同时，破碎的城主府外十几公里处的一艘飞船里，乐基王睁开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