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表姐鬼魅2
早晨醒来第一件事是什么?赶到这儿。 可为什么这地方路窄?冤家路窄。 可为什么狐狸会摔跤?因为狐狸狡猾【脚滑】。 那我脚滑吗? 不…不仅是,我被二狗子死死的抠住了脸;而手,还在被他踩着,拔也拔不出来。 …… 北辰映雪起了个大早,赶回北辰堡,赶回家乡,可迎接他的不是笑脸,而是冤家路窄。 他冲二狗子叫嚣:“我俩三岁爬树,五岁抓鱼,七岁跟花寡妇掐了一天的架,理应我俩穿一个裤裆的,何故成了仇敌?” 二狗子抠着他的脸不丢,“那年不就是偷了隔壁老王家一只鸡么,何苦千刀万剐的只找我赔……” “这说明什么?” “说明我偷鸡的手段还是不够老道啊,居然会被抓。” “对呀,这能怪我嘛,难道为这点小事你也要杀我、杀我父亲?” “你父亲早被我下到狱中整死了,怎么,你想追随他而去,那我成全你。” 痛心疾首,北辰映雪只觉得自己活的真背,儿时的玩伴都成了仇敌,痛下决心:“那你必须死了。” “是吗,就你个残废,你个丹田被封印的家伙?” 北辰映雪黯然,是啊,自已的丹田三年前被人封印,成了残废,手无缚鸡之力,凭什么跟人家斗。 曾经的金童玉女,曾经的修仙学院的学生,那又怎样,还不是穷途末路。 仰望苍天,难道我真的活不了,真的不能为父报仇。 轰,金手指在哪里? 系统的,有没有? …… 三年前,一个结丹大仙强迫他表姐嫁给其儿子,其儿子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淫贼。 表姐以死相拒就要血溅当场,他不惧强权挺身而出,杜撰地:不就是嫁吗,我有婚约,我先你后,除非你打过我,我们来个五年之约。 五年之约,五年后擂台决胜负,一决婚娶。 这是他的缓兵之计,也是救表姐的无奈之策。 好,击掌为誓。 万没想到的是,堂堂的结丹大仙、堂堂的兵马大元帅兼凉州都督“安大帅”,竟然在击掌的瞬间,封印了他的丹田。 三年过去了,又是一年端午节,又是故乡聚宝镇三大家族大比武争夺盟主的日子,也是镇上无数少年争夺进入“祖先禁地”资格,而在擂台上相互屠杀的日子。 进入禁地,夺得瑰宝,一飞冲天,这是所有少年的梦想。 他北辰映雪,也不例外。 起了个大早,风尘仆仆地赶在天粉粉亮时,回来了。 回来了,却因为穷,不得不割了两捆如山的带着露水的草,挑着进堡内去卖。 堡门已开启。 “既然命运注定了我不得不重新开始,那就开始吧,羞辱,我承受。” …… 卖草要早,因为买草的人也很早,谁不想买个新鲜的带着露水的像翡翠一样的草,因为那样药用价值才高,效果才最好。 昨夜的雨好大,山路泥泞。 他赤着脚,穿着校服,挑着如山的担子吃力地行走。 脚起了血泡,而腰间却晃荡着的一双新鞋舍不得穿。 这是母亲亲手纳的千层底,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见鞋如见母亲,他更加不舍。 “哎呦”,一颗尖石子钻在脚底嫩肉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寨门前,一条青石板铺就的路。 路,大路,官路,荣耀之路。 荣耀之路,那是游子们荣归故里的必经之路。 曾几何时,他自信满满,昂首挺胸,然而此时,抬腿又止,踌躇不前。 “荣耀,岂是我现在能走的路!” 寨门依然高大雄伟,但是,心境变了,它也变了,它就像个高修为的武士在嘲笑他落魄的归来。 放下担子,拿上鞋,走到寨门边的一处小水洼洗脚。 “即使怂了,我的心不能怂。” 脚,伸进冰凉的清水,哇,一阵钻心的疼痛令他差点儿背过气去。 咬紧牙,让那疼痛过去。 穿上鞋,风风光光地走上这荣耀之路。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就是我,我依然坚毅,依然,辛……酸。 “嘎”,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凶叫,将他惊醒。 一群秃鹫正扑腾在堡门上,那上面吊着的一具具尸骨,尸骨早已腐败或干枯,已没有多少肉,而秃鹫们仍不死心地用它们那尖钩样的嘴,时不时地从骨缝间叼啄残余的那很少的腐肉。 一阵风来,尸骨随风摆动,时不时有骨头从上面“扑通扑通”掉下。 北辰映雪明白,那是同族人的尸骨。 尸骨上写着一行字——入魔者死,得罪慕容族者死。 死死死,好一派肃杀。 只是,“得罪慕容族者死”怎么就与“入魔者死”并列? 慕容族,太霸道了。 慕容族,聚宝镇三大家族之一,现任三大族盟主。之所以能成为盟主,是因为他们巴结了“安大帅”。 “慕容族,你指鹿为马,栽脏迫害。” “唉,和这些尸首比起来,我还是幸运的,至少没被诬陷成魔族、被活剥了皮挂在这里。” 忽然,“啪”的一声,一只破败的眼球被秃鹫叼落,“咕噜噜”地从尸骨上划过,掉落在他脚前,蹦达蹦达的将瞳孔正对着他,仿佛在说,你是下一个。 怛然失色。 …… 寨门上,一道黑气冲起,一把黑刀,拖在地上,火花四溅,将花岗岩地面生生地割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黑刀,降魔刀。 黑衣人审视着寨门下每一个进寨的归来人,“不可能呀,怎么不见他?” “难道他真的不敢走上这条荣耀之路?” “是无脸吗,还是……!” 寨门下,一个个农夫挑着草进入…… …… “卖草了,好翠的草哟。” 沿着街道,他闭上眼睛吆喝,因为见惯了那些鄙视他的人的眼睛,他心疚。 “喂,这草怎么卖?”一个鼠眼的中年人冲他喊。 “一个铜板一把,买一把送一把。” “还能再便宜吗,买一把送五把?” 呵,真是贪得无厌,狮子大张口啊。 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决定卖,不论怎么说,只是出些力气不要成本的草哟。 正要卖,那人却精明的眼珠一转,得寸进尺,“一把送十把,行不?” 北辰映雪咬牙切齿,心道这都什么人嘛。 可是,还的卖,毕竟这是第一单呀。 第一单必须卖,尤其是早上,这是有计较的,早卖早开张,一天生意顺。 鼠眼人凑近来买,可一看是他,惊恐万状,又勃然大怒,“怎么是你这个灾星,滚。” 他隐忍了,没说话。 对方又咆哮:“你救你表姐干我们什么事呀,干吗害得我们差点儿被灭族,敢归来,打死你。” 他继续隐忍, 三年前,结丹大仙迁怒于北辰堡,一挥手间,漫天飞雪,雪夹着长矛和冰箭,直抵众族人头顶…… “归来,没好事。”那人暴跳如雷。 “是吗,你知道的还挺多。”北辰映雪一瞪眼、一握拳,顿时吓得这人如飞地逃了。 呵呵,就这么不济。 舒心,虽然没卖,但看着他夹着尾巴逃的样子,还是——爽。 …… 第一单没卖。 接着,还是没卖。 没卖,一把也没卖,买家一看是他,像躲瘟神一样,更别说买了。 是啊,三年前他“救表姐”而惹下的那场灾难差点儿令整个家族灭族,谁不恨他,谁不躲他? …… 寨子中心,广场,威武楼。 威武楼,威武,神圣,叱咤风云,是比武之地,是决斗之地,是北辰家族“族比”的擂台之地。 广场上人声嘈杂,端午节来这里交易的族人很多,卖菖蒲的,卖艾草的,卖棕子的,卖咸蛋的,卖丹药的,更有卖神器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打破了往日的肃穆。 北辰映雪也随着人流,到了这里。 刚歇下担子,就嗅到卖棕子的木桶里传来浓郁的蜂蜜糯米香,不禁饥肠咕咕。 想吃,不可能,没卖到钱,怎么可能吃。 只有,忍着饿将担子挪个地方,离那香喷喷的摊点远点。 正这时,一群小孩子跑来,看他们穿着就知道是贫苦孩子,土衣粗布,灰头土脸,还光着脚片。 纵观这群孩子,唯一与他们年龄不相仿的是,个个眼睛里透着个“野”字。 野孩子们在卖棕子的摊点前转了几转,不停地咽涏水,可是,手往口袋一插,一文钱没有,一脸的沮丧。 突然他们将眼睛瞄向了北辰映雪,冒出精光。 大点的孩子对着一个还穿着破档裤的小屁孩耳语了几句,于是那小屁孩就大大咧咧地冲他走来,手一背,鼻孔朝天,挤起眼睛吼道:“喂,傻*子,把钱拿来。” 北辰映雪看他那老气横秋的样子,不禁想笑,想想自己小时候也和他们一样调皮捣蛋,不禁喜形于色。 孩子,世上最天真烂漫一族,他们才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你是昔日的天才,还是今日的废柴,他们的眼中只有钱,只有吃的,很简单。 简单,没有鄙夷,没有笑话,生存的本能。 看到他不动,小屁孩纵了纵眉毛,不客气地说:“傻。” 呵呵,北辰映雪更想笑了,他想到小时候过年时,自己就和这屁孩一样,带着稚气,强行向长辈们叩头要压岁钱,那场景,稚气无畏,可笑之极。 故意逗到:“你干嘛只冲我要钱呢?” “因为你傻嘛。”小屁孩回答的也很直接。 北辰映雪点了点头,他本想说,你们等一会儿,等我卖了钱就给你们买吃的,但是又一想,还是爽快地从怀中掏一个布包来。 包里是被赶出修仙学院后四处流浪的打工钱,几锭碎银,几许铜板。这工钱在这世界显得微薄了,但好歹也是他这三年来辛辛苦苦赚来的第一桶金。 布包打开,一边摸索着铜板,一边唠叨着语重心长的教导词:“我给你们买吃的,但以后你们不要再这样强行向别人要钱了,这是强盗行为,懂吗。” 小屁孩假装耐心地听着,但嘴却撇得像个豆芽。 他还在唠叨,小屁孩却突然冲上来,一把夺走一锭银子,转身就跑,还不忘甩下一个字——“傻”。 他愣住了。 想追,但那小屁孩转手就把钱甩给了大一点的孩子,大孩子跑的快,转眼就没踪影了。 北辰映雪又气又急,想追,但转念一想,“算了,就一块碎银子,孩子们的行为虽然恶劣了些,但毕竟是饿坏了。” “就当接济他们了,让他们好好地吃上一顿吧。” 这样一想,倒也释然,没有再去追,“钱,身外之物,虽然自己很穷,但也不能斤斤计较。” 看到他没有去追,面前的小屁孩感到非常惊讶,愣了一下,转身向那大孩子跑的方向追去,一边跑还一边回过头来,再次冲他呸了句:“傻”。 “傻,我真傻吗?” 北辰映雪摸了下头,笑了,然后继续卖他的草。 “其实,人生看淡了,就没有那么多的斤斤计较了,当生命和事业冲到顶峰,再断崖式的下跌,一切都醒悟了,看淡了,只要活着,也就算是一种勇气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