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9章 心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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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张清的再一次出手，柳师道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坠入了一片战场之上。
    脚下的大地是透明的棋盘，而头顶的天空，万千流火在坠落，火焰砸在地面之上，一部分变成一个个慈眉怒目的佛修，手持戒刀朝他杀来，另一部分则是变成了一个个覆盖甲胄的战士，向着佛修杀去。
    这一瞬间，他似乎成为了这些士兵的首领，身后的一位位战士推着他前进，直面那些可怕的佛修。
    柳师道没有选择，他只能挥舞着自己的法器，朝着那些佛修杀去。
    他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多长时间，总之当他面前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佛修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无比的疲惫，他的血肉仿佛从骨头上剥离了一样。
    世界再一次破灭了，他也惊鸿一瞥那壮观的画面，两位无上的存在在未知的虚无中厮杀。
    他的修为，再一次提升，来到了筑基巅峰，只差一步就能种下金莲。
    重新回到祠堂中，柳师道已经看不到了那斗战魔佛，只能看到平静与他对视的张清。
    他再一次苏醒在了废墟的房屋之中，这一次他没有前往祠堂，而是选择离开这座村庄。
    但是……无论他怎么走，最终都会回到原地。
    他眼神绝望地看着村子的中心，抬起脚步再一次出现在了祠堂中。
    这是第三个世界，而是这两位厮杀的第三个呼吸形成的痕迹。
    柳师道没得选择，他双目无神地看着张清，“来吧。”
    见到他这副模样，张清呵呵一笑，抬手一挥，世界再次变换。
    又是一片战场，不同于之前的是，天空之上的张清和斗战魔佛都庞大无比，他们像是两个巨人在厮杀，他们碰撞的过程中，有鲜血从天而降，化作佛修佛兵，或者仙道道兵。
    柳师道依旧是那些道兵的首领，是将军，在战场上，他表情麻木地，朝着佛修发起了进攻。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柳师道再一次停了下来，他的修为，已经来到了种金莲的巅峰。
    修为的强大，提升的力量，让他内心没有那么绝望。
    于是，一个又一个的时间，最开始的时候，柳师道还能数一数，自己见证了一百，一千，一万个世界的破碎，他经历了无数场舍生忘死的厮杀。
    但是到后来，他已经彻底麻木，仿佛一个傀儡一样，进入一个个世界，然后疯狂杀戮，然后活下来，出现在一个新的世界，重复之前的动静。
    唯一的差距就是，他越来越强大，遭遇的敌人，也同步的越来越强大。
    直到……某一天。
    “轰！！！”
    时空的本源撕裂了世界，柳师道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力量，他竟然……能够毁灭这个由那两位强大存在所制造出来的世界。
    但是下一刻，张清便出现了，无上的本源抹灭了柳师道体内的时空大道，紧接着将他带离。
    新的世界，村庄祠堂之中。
    柳师道站在张清和斗战魔佛面前，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入下一个世界。
    他隐约间能够感应到，这两位的修为，和力量，以及在这祠堂中弥漫的可怕大道，那些大道道韵令他感到恐惧，但同时，他竟然能够触碰到这些道痕了。
    这说明了什么？他和这两位的差距在拉近。
    “竟然突破了。”
    张清有些惊讶地看着柳师道，从一个练气修士，成为了道一，柳师道体内的时空大道本源，让他也隐隐有所得，补天的本源道都因此而提升了些许。
    “两位，可以放我离开了吧？”
    柳师道平静地说道，现在任何事都不能让他的内心波动涟漪，他的神魂早已经在漫长的时间中麻木。
    此时此刻，他终于有了和面前两位叫板的底气。
    道一的修为，让他能够直面世界的本质，他甚至能够察觉到自己此时此刻所在的世界，其实不属于空间，而是属于……记忆。
    面前两位强大的生灵，他们的厮杀碰撞的记忆，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无休止的世界。
    而且他感觉，自己应该能够撕开这个记忆世界的屏障，回到大荒之中，回到圣墟山的矿洞之内。
    “你既然已经有了这份能力，为何又需要我们的同意呢？”
    张清看着柳师道说道。
    他表情微笑，“你在害怕什么？害怕你现在体内的力量，只不过是黄粱一梦，实际上你依旧只是一个练气是吗？”
    
            
                        “你担心离开了这里，你就不再是人世间极限的修为了。”
    “你怕你回去之后，在那矿洞之中，依旧只是一个练气小子。”
    “你见到了人世间的修行路，从最初的练气，到巅峰的道一人世间极限是什么样的，你不想失去这份力量。”
    张清的话，让柳师道陷入了沉默，的确，他担心自己离开了，便失去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那么……”
    张清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间尽头传了过来。
    “你恐惧吗？”
    对面，斗战魔佛开口了。
    “一切，镜花水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施主，或许你应该明见本心。”
    刹那之间，这方世界再一次变化，变成了无边的天空，和无垠的大地，斗战魔佛肆意地跨坐在金莲之上，就像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戏谑地看着柳师道。
    另一边，张清盘膝而坐，在虚空之上，他们两个都像是巨人一般，顶着天空，立于大地。
    柳师道在两人的中间，就像是一只蝼蚁，如果不考虑他体内的力量的话。
    “心中有菩提，便可立地而成佛。”
    “明镜面前，施主你能够看到自己的真实还是虚幻。”
    斗战魔佛对着柳师道说道，这漫长的厮杀中，每一个世界，他都是失败者，每一个世界，他所幻化出来的佛门佛兵，都死在了柳师道所带领的仙道道兵面前。
    从第一个世界的战争开始，斗战魔佛就没有赢过。
    但他却也没有输，张清和斗战魔佛以柳师道为棋子争道，如果是在棋盘上的话，那就代表着张清的白色棋子已经将黑棋杀的溃不成军，可现在，斗战魔佛手中还有一枚黑棋可以落下。
    “施主，你怀疑你的力量是虚幻？”
    “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杀了他。”
    斗战魔佛指向张清，而柳师道在此刻也看向了张清。
    “你的力量来自于他，如果虚幻，那么你永远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如果真实，你便能够将其斩杀。”
    “真实还是虚幻，这份位于人世间极限的力量，仅次于无上的生灵。”
    “你打算怎么做呢？”
    斗战魔佛的声音，高挑了起来。
    而他话音落下的时候，柳师道就已经动手了，时空大道化作了一柄利刃，斩向了张清。
    下一刻，世界破碎的同时，张清整个人也被斩裂，无量的鲜血如同暴雨洒落，柳师道整个人沐浴在鲜血之中，这一次，终于不再是张清将他带走。
    转过头来，斗战魔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浑身漆黑的模样，座下的金莲也变成了黑莲。
    “恭喜施主，拨开云雾见光明。”
    斗战魔佛说完，整个世界都开始坍塌，湮灭，这一次，柳师道却不再无能为力，他出手，将破碎的世界碎片吞噬，然后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再一次看到了远方，张清和斗战魔佛以无上的力量厮杀，火焰毁灭了万物，佛门光辉在拯救一切。
    无上的本源之间的碰撞，让柳师道也感到畏惧，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道一的修为和力量，依旧不能参与到那两位的战斗当中。
    他仔细感应，整个人消失在了虚空中，混沌的战场，已经不能阻止如今道一的他，经过漫长的长途跋涉，柳师道终于穿越了混沌的屏障，离开了这片战场。
    走出混沌的一瞬间，柳师道眼前的画面不再是村庄，祠堂，而是深邃的幽暗。
    他……回到了圣墟山的矿洞之中。
    “我回来了。”
    柳师道落在地面，脚下的碎石让他有些恍惚，然后他感受着自身，体内无与伦比的力量令他心安，时空的气息让他可以肆意波动周围的岁月。
    “我的力量没有消失，一切都是真实的。”
    柳师道震撼地看着自己，他竟然真的，在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成为道一修士。
    没错，一个呼吸，回到圣墟山矿洞的他神念无比的强大，一瞬间就锁定了在圣墟山的其他人，那是他的同门，他们在这里寻找机缘，时间只是过去了一个呼吸，他们的修士依旧只是练气，而自己，却已经成为了人世间极限的修行者。
    古井无波的情绪在这一刻活了过来，之前在一个个记忆世界中的战斗和厮杀令他麻木，但是如今回到了圣墟山，看着熟悉的人依旧只是练气，而自己的力量不曾消失，柳师道还是忍不住欣喜若狂。
    
            
                        他不再麻木。
    一念之间，柳师道向着头顶飞去，之前他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如今，他感受不到那股吞噬的力量了，他甚至能够看到那个站在头顶洞口边缘的石猴震惊的目光。
    “没想到吧，我出来了。”
    柳师道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石猴，当初就是这个小家伙算计自己，让自己踩空了矿洞掉下去，掉进了那片混沌的战场，见到两位无比可怕存在的厮杀。
    “我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还遇不到这份机缘。”
    柳师道说着，抬手就将石猴禁锢，然后朝着下方丢了下去。
    “你真该死啊。”
    他的声音平静，连一个凡人孩童都不如的石猴，自然是没有能力反抗柳师道的，整个朝着坑洞中坠落。
    柳师道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去，他感受着此刻体内力量的强大，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我柳师道，也将成仙！”
    他说完，抬起脚步，时间在这一刻过去了一个呼吸。
    一个呼吸的时间过去，柳师道忽然之间感受到自己的背后传来了恐怖的威压，他的脸色变了，转过身来，看着一头丈余高大，手持石棍的石猴愤怒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武器砸了过来。
    这一刻，柳师道承认自己有些惊慌失措，他似乎想起来了。
    自己之前就是坠落进了这个坑洞中，然后时间过去一个呼吸，但是在那个混沌战场中却是经历了万万年，成为了道一归来。
    如今，一个呼吸过去，面前本来孱弱的石猴，丝毫不比他弱上多少。
    不，应该比他还要强大。
    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面对石猴手中的棍子砸下，柳师道时空本源荡漾，整个人疯狂地朝着远方逃去。
    他迫切的想要离开圣墟山，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时空大道，竟然不能让他瞬移离开。
    明明有着道一的修为集合实力，此时此刻的柳师道却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在矿洞之中不断的逃窜。
    他疯狂地逃命着，因为身后的石猴真的拥有杀死他的力量。
    “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我是道一，我是人世间极限，我距离成仙，不过只有一步之遥。”
    心烦意乱的柳师道根本没有和身后石猴厮杀的想法，他现在只想离开圣墟山。
    但是不管怎么逃窜，他都找不到出口。
    “圣墟山就那么大，矿洞就那么几条，我已经奔袭了数十亿万里，为何还是没有出去？”
    柳师道看着前方，深邃的矿洞，似乎是怪物的血盆大口等待他的自投罗网一样。
    他慌了。
    他烦躁无比，甚至忘记了思考，身后传来的可怕力量让他没有思考的时间，某一个瞬间，柳师道脚下似乎绊倒一块石头，整个人朝着前方扑倒过去。
    他摔倒了，作为一个道一，作为人世间极限的修士，他竟然在这个矿洞中摔倒了？
    无法理解，但是下一刻柳师道愣在了原地，他看到了前面出现一个大坑，那是……
    他之前坠落的坑洞。
    这一瞬间，柳师道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回头看了一眼，石猴手持着石棍就要来到自己的身后，那可怕的力量让他感到愤怒和惊惧。
    死亡的威胁令他不再犹豫，一个翻滚，落进了那个坑洞之中。
    看着再次出现的柳师道，张清和斗战魔佛都笑了起来。
    “我之前问你的问题，还记得吗？”
    “你是否恐惧。”
    张清的声音，平静而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