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

    在大唐这个世之英雄只能是李二，李承乾都不行。

    能兴云吐雾的李二来崖州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个流放犯官的地方。

    三天前，李二的先遣队三千玄甲军已经将崖州仔仔细细搜过一遍。段珪恨不得连老鼠洞里面的老鼠都去拜访一下，崖州本就不多的百姓都被严格看管起来。每家每户门口都站着一个兵丁，李二到来的时候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许出门，否则杀无赦！

    至于林子里的野猪，野熊，野狼，野人都被统统干掉，幸存者逃进了深山。程咬金养的那只猫，在这一片绝对是兽中之王。

    李二到来的排场非常大，百十艘飞艇飞临崖州军港上空。最大的那一艘飞艇缓缓降落，最先走下云梯的就是长孙无忌。与云浩，老程，老牛，李道彦一一寒暄之后，仔细检查了军港的守卫情况，这才放心的让李二出来。

    “段统领，你看这片被阳光照得发白的沙滩。陛下是一定会来这里游水的，云某见过海里鲨鱼有时候也会冲到滨海的地方。岸上的海豹，时不时就被叼走一两个。如果……！呃……！我是说如果！”

    云浩没说完，段珪就跑得没影了。没有什么如果，就算李二的宫女被叼走一个，段珪也只有自挂东南枝这一条路。

    不知道他要怎么对付鲨鱼，也不知道陆上无敌的玄甲军，下海之后是不是也能够擒拿鲨鱼。

    其实说玄甲军路上无敌，就是客气客气。如果说战阵攻防，左武卫有能力让玄甲军全军覆灭，而自身伤亡极其有限。

    李二坚持用玄甲军做亲军，其实是看中了他们的忠诚，而不是他们的作战能力。当然，李二头脑里面还停留在冷兵器层面的军事思维，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一身龙袍的李二走下了旋梯，立刻就被岭南的太阳晃了一下眼。几乎一瞬间，李二就喜欢上了这里。碧海，蓝天，天上有点点翱翔的海鸥。沙滩，棕榈树，椰子，白得有些耀眼。

    最让人舒服的就是，长安此时的风刮在脸上，好像小刀子在割肉。而崖州的风，带着海水的咸腥味，也带来了和煦的温度。

    总之千言万语一句话，他娘的舒服极了！

    看到李二的表情云浩就知道，犯官及其家眷流放岭南的好日子结束了。万一有人主动犯事儿，要求流放到岭南，大唐律法就会成为笑话。

    云浩估计最新的流放地点会被定位辽东，甚至更加遥远的高丽。现在那里已经基本没人了，剩下的十几万残渣余孽也被悉数运往大唐内地进行割裂。

    大唐庞大的人口数量，可以轻易将这十几万人稀释。只要将他们拆散，用不了两代人，他们就会忘记自己是高丽人这一事实。

    无数曾经生活在华夏大地上的民族，其实就是这样消失不见的。龙作为中华民族的图腾，其实就是这种状况的写照。

    刚开始华夏民族的图腾可能是蛇，然后我们征服了图腾的鹿的民族。我们的龙脑袋上就有了鹿的犄角，然后我们又征服了图腾是牛的民族。所以，龙就有了一双牛眼睛。征服了崇拜鱼的民族，龙就有了鱼鳞。征服了崇拜鸡的民族，龙就有了爪子……！

    总之，征服一个民族龙就增加了一种特征。华夏民族最开始的发源地不过就是在中原地带，说穿了就是河南，山东一部分，淮南一部分，河北一部分，陕西一部分而已。

    可今时今日，大唐的版图已经远达西域。碎叶城已经成为了一座完全汉化了的城市，那里所有人都在说汉语。所有的孩子，都在接受汉字的教育。云浩知道，不久之后的将来。那里面会出一位叫做李白的狂放诗人，在大唐的土地上纵横捭阖，最后闯下了诗仙的名号。

    高句丽，新罗，百济这些全都成为了大唐版图之内的国家。凶悍的突厥人正在搬家，听说迁到了极远的西方，正在和波斯人血拼。总之，一切想要跟大唐作对，或者对大唐有敌意的国家，都在逃离自己的家乡。留下的，只能是顺从的，愿意做亡国奴的人苟活。

    倭国在苟延残喘，如果不是因为大唐的人口实在没有富裕的，也没人愿意到那个除了火山和地震啥都缺的地方。

    呃……似乎那里还有金银，可现在金银在大唐的地位已经远没有以前那么重要。李二的货币改革得到了空前成功，冲压出来印有李二头像的货币已经全面流通。事实上，那些只不过是染了色的钢，而不是黄金和白银。

    黄金和白银在大唐，除了显摆之外就只能做饰品。价格更是贬值得一塌糊涂！云浩就是因为喜欢囤积黄金，没少挨张妙柯的埋怨。

    上一次，张妙柯一次就在钱庄换了两千斤黄金。全都铸成金条，说是要用黄金给云浩砌座屋子。气得云浩第一次对老婆使用了家庭暴力，老子又不是阿娇！

    没办法，上辈子是穷人。见到黄金就有想往兜里揣的冲动，而且不管是谁的。

    “没想到崖州的天气如此的惬意！”李二一句话，将云浩从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中扯回来。敢在皇帝面前走神儿的臣子，满天下就这么一个。好在李二没发现，这货正沉浸在对碧海蓝天的惊叹中。

    长孙顺畅的呼吸了一下带着咸腥味儿的海风，舒坦的几乎要欢呼起来。长安的确把她憋闷坏了，一到冬天空气中似乎都带着煤烟的味道。在户外待上一会儿，回去就要咳嗦半天。

    现在好了，空气中都带着畅快的味道。新鲜的空气几乎不用呼吸，自己就会往肺子里面压。那种享受，不足为外人道哉。与这种享受相比，飞行数千里地的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多年的历练，仍旧让长孙在极其兴奋的情况下保持了皇后的威仪。全身的披挂，让她看起来真像是一只高贵的凤凰。颤颤巍巍的金步摇，随着清风胡乱的摇晃。那颗巨大的钻石反射出来的金光，几乎无法让人直视。

    再看看自家的老婆，云浩觉得气势上还是差了一层。不过想想这样也好，家里有个太强势的老婆也不好。至少张妙柯该温柔的时候，还是非常温柔。就是老往自己被窝里面塞未成年少女有些讨厌，腰疼！

    “二郎！大唐律将犯人流放到崖州，这是不是弄错了。这地方似乎不像是遭罪的地方！”夫妻二人就像是两只巡视自己领地的老虎，看看军港又眺望了一下远处孔颖达盖的那些房子，阳光下怎么看都美轮美奂。

    跟冰天雪地的长安城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是啊！朕也觉得，这地方怎么看怎么像是享福的地方。除了有些热之外，其他的都很好。”李二走了一会儿，脑门儿已经见汗。

    云浩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里是海南是崖州。你他娘的穿上全套的皇帝礼服，不热就他娘的出鬼了。这身行头你穿上一天，保证你会出痱子。

    “陛下！这里到了中午会更加热一些，还是到驿馆里面歇息一下。不瞒陛下说，臣和老牛在这里的时候。都是穿着背心裤衩，凉快的要命。这礼服在长安穿还可以，在这里就显得太厚了。”老程大大咧咧的对着李二说道。

    也就是这种受宠的臣子，敢跟李二这样说话。换一个旁人，看到李二的威严早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好！朕今天就入乡随俗！”李二呵呵的笑着，老程就是个有眼力见的。李二早就有宽衣的打算，老程不过就是给了李二一个台阶而已。

    不但李二全身礼服，迎接他的臣子还有随行的人都是一样。在皇帝面前，没人敢花背心花裤衩。一个君前失仪的罪名，就能让人发配……辽东！

    孔颖达就是一个马屁精，给李二准备的行宫不是一座宫殿。而是聚集在一起，错落有致的别墅群。李二的房间面朝大海，顺着楼梯走几步下去就是沙滩。阳光，沙滩，海风一样都不缺。面前的美景，能让所有人心旷神怡。

    李二跟臣子们打了一下招呼，就钻进了自己的别墅群。

    云浩如释重负的回到了自己的别墅，脱了一身厚重的朝服。浑身上下跟水里捞上来没啥区别！舒舒服服的躺在大理石浴缸里面，享受着美人的按摩。云浩打算睡一觉，把今天混过去就算了。

    晚上还有参加欢迎李二的篝火晚会，听说尉迟宝林弄来了撩人的歌姬来献舞。非常有看头！

    刚舒服没一会儿，赵江那张满是褶子欠揍的脸出现在云浩的门口。

    “你敢进来，我就让雄阔海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云浩发出最严厉的警告，自己的身体可以给美女看。让老太监看了算什么，这货到底是算男人还是算女人？

    “传陛下口谕！楚国公行宫见驾！”赵江的脚乖乖的停在大门口的位置，他知道惹毛了云浩，这货真的敢让雄阔海打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熊爷折腾。

    硬生生把粗口憋进肚子里，李二这王八蛋面对这样的美景。不临幸一下自己的随行宫人，拽着自己干毛。老子又不搞基！

    无奈，天大地大李二最大。就算是万般的不愿意，云浩还是得去见李二。厚重的朝服就算了，不过也不能穿着背心裤衩。更不能光着膀子就去，薄薄的文士长衫就成了云浩的唯一选择。

    看到李二的时候，云浩很后悔自己的打扮。这货光着膀子，秀着一身的毛。浓密的胸毛下面，是一个大大的肚腩。大花裤衩子，跟程咬金的好像是同一款式。

    还好，身边的美女都是宫装。如果再有一群比基尼美女，云浩就会差点儿以为到了酒池肉林。

    “你给朕的私信，朕看过了。你说那个什么海峡城堡，真的有那么重要。”李二的怀里抱着个椰子，正用竹管吸里面的椰子汁。他还是第一次喝新鲜的椰子汁，从第一口开始他就喜欢上了这玩意。

    看起来，李二来这里的目的并不单纯。信任这东西对帝王来说从来都是稀缺品，云浩知道自己擅自在海外修筑城堡，已经触及了李二警惕的神经。也就是自己一向表现良好，如果是他哪个不开眼的弟弟敢这么干，恐怕尸体已经喂鱼了。

    “陛下！臣对这件事情从未有过私心，海峡将大海成功的分割成东西两部分。只要在那里修筑城堡，就可以将整个南海变成大唐帝国的内湖。

    您知道南海有多大么？若是算上海上的面积，不比大唐九州差多少。更何况，南海有丰富的资源。光是蔗糖，香料，海产，就能带来巨大的利益。

    只要我们坚守海峡城堡，大唐就处在进可攻退可守的不败之地。按照现在的情势发展下去，很有可能会有一天。我们与黑衣大食会发生冲突，到了那一天您就会知道海峡城堡的作用。

    程处默不适合担任那里的守将，臣觉得陛下应该委派一名能员干吏担当此任。”

    自己和老程的关系太好，程处默把守海峡并不能让李二放心。干脆让李二派一个合适的人出来，海峡太重要了丢失了海峡，会让南海大门洞开。自己以前做的努力，会全部化为泡影。

    一下子涌进来那么多的海盗，天知道他们会在南海哪里落脚。南海实在太他娘的大了，凭现在水师那几条船，根本不可能实现全年巡航！

    “不用委派他人，处默这孩子就挺好。这是处默要常年戍守边关，苦了清河这孩子。朕还是派人将清河送到你说的那个海峡城堡去，朕也想再添两个外孙。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