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性若妖
天色大亮,泥房门前隐约能听见几声雄鸡唱晓,格外嘹亮,驱散了黑暗中的邪祟,令人振奋。许山这才出门,外边是个半大的小院子,青苔铺地,墙角长了些乡间不知名的野草。院左侧有口老井,他打了些水简单洗漱了下,院口却是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 “哥儿姐们,老张头他家女儿又开始闹了,你们赶紧过去瞅瞅。” 面前站这个村妇扯着嗓门喊了两声。许山擦干脸上的水渍,困惑的看向刚出门的邱梦。 邱梦把村妇打发走,跟许山说道:“瞧,线索不是来了吗?我们什么都不要管,自然而然会有相应的提示。” 许山点点头,和邱梦出了院子,那村妇还候在院外等着,脸色显得很是焦灼,见他们出来,自顾的在前边领着头。许山也得空观察下这陌生的场景。远处群山环绕,脚下是条三、四人宽的泥路,几幢泥房三两成群的散落在两边,看样子,像是个深山里的小山坳。 许山默默跟着经验老道的邱梦,沿路上并不说话,村妇七拐八绕,往前走了数百米停在一幢低矮的土墙屋前,回头跟他们说,老张头家到了。 跟着她进了屋子,里边顿时响起一阵乒铃乓啷砸东西的声响。 “俺曾见金陵王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 哀怨悲怆的嗓音袅袅响起,余音绕梁,听起来有种独到的古韵。 许山迅速扫视了眼泥屋里的事物,这户人家家徒四壁,坑洼的泥墙旁堆放着锄头、镰刨等农具,中央摆着张吃饭的木桌,其余便是正堂摆放香岸的供桌,几张竹椅。在供桌前,一扎马尾、着红袍的村姑捏着兰花指,翘首以盼,风姿卓越的尖嗓唱着戏文,旁边站着个佝偻着背的焦灼汉子,想来便是那老张。 “怎么回事?”邱梦手揣在裤兜,冷眼看向老张。 “刚起来就这样了。” “呔,尔等休管闲事,且自行退去。”那捏着兰花指的村姑凤眉倒竖,冷不丁的瞪视着邱梦,眼中凶光闪现。 邱梦迎着她的目光却也是一阵头皮发麻,对方的眼神阴冷怨毒,被她瞪视着像是在林中被毒蛇盯住般,让人汗毛上都笼罩了一层寒霜。邱梦干笑了两声,低声同许山解释,她怀疑对方是撞了邪鬼上身了,而且观那做作的神态当是个百年前的老鬼,极难应付,让他顾好自己,怕待会儿争斗起来顾及不到他的安全。 许山自然是欣然应是,他那自由搏击的手段对付普通人倒还好说,撂倒几个壮汉不成问题,但面对那神神鬼鬼的东西,却是心里没底。早早的就退到一边,准备旁观。 “好你个鸠占鹊巢的死鬼。”邱梦冷笑了声,一直揣在裤兜里的手也抽了出来,指尖捏着张湛黄的黄符,脚踩玄妙的步法,身形晃动,刹那间便站在了村姑前,一符纸贴在了她脑门上。 突兀的变故让村姑蓦的一惊,黄符盖在脸上,冒出一阵青烟,痛的她面孔都扭曲了。 “小贼敢尔?”村妇尖声厉叫,那符纸给她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却并没能够束缚住她的身形,低吼着便冲将上前,撞在邱梦的身上,将之掀翻了出去。 那村姑娇弱瘦小,气力却如同头水牛般蛮横霸道,邱梦直接被掀翻出好几米远,临近门口才堪堪止住颓势。她刚缓了口气,只觉得眼前一花,那村姑又扑了上来,速度快到肉眼只能看见一道黑漆的影子。 村姑神色阴冷,白皙的手掌宛若携带万钧之力,掐住邱梦的咽喉,竟叫她动弹不得分毫。 缩在墙角的许山见状,忙抄起张板凳三两步上前,一板凳砸在村姑的后脑勺。他和邱梦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后面还得仰仗她带出场景,自然不能看她现在就被弄死。这一板凳借了几步力,势头极沉,在场景中他也懒的想会不会砸死人,他,就是奔着砸死那货去的。 ‘啪嗒’一声,板凳断成两截。 那村姑虽有一身怪力,却不是钢筋铁骨,一记板凳下去,砸在后脑勺上,也是当即见血,脑子发沉。 “还不死?” 许山见她回过头,阴冷怨毒的目光瞪的他直冒寒意,登时也是怒从心起,恶向胆边生,快步走到墙角抄起把锄头。在村妇和老张瞠目结舌的表情下,许山挥动锄头,当头朝那村姑的脑壳甩了下去。 村姑眼皮微抬,再不敢逞凶,忙松开攥住邱梦的手,迅速翻滚了出去。 嘭的一声,锄头没入泥地中,只露出小半截铁片的光泽,可见刚才许山那下力气多么沉重,真要是砸中,包管那村姑要被开瓢放血,脑浆迸溅而死。 邱梦得以喘息,深深的看了眼许山,也是一阵后怕。她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再次摸出三张符纸,眼疾手快的冲了上去,分别在村姑的脑门、两肩贴上符纸,随后手中蓦然出现一面古朴的青铜小镜,翻转镜身,向前照了过去。 铜镜里清晰的显现出一个披头散发,脸色狰狞的女人模样。 哧, 一阵青烟冒起。 村姑瞬间瘫软在地。 邱梦收回铜镜,吐出口浊气,勉强站住脚跟,沉声问道:“你女儿去过什么些地方,怎会招惹如此厉害的女鬼?” 张老头早被这一系列的变故吓的躲在一边半晌说不出话,方才邱梦铜镜中的女鬼他也看了个分明,当下定了定神,惶恐的说道:“此事还得问过小女,她经常进山采药,许是惹了那山里的精怪野鬼。” 邱梦点点头,转而看向脸色平静的许山,说了声谢谢。刚才要不是许山过来搭救,她怕是已经被那气力极大的村姑掐死,断然没有机会再使出其他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