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 身份尴尬的朱太守
“恭喜恭喜！恭喜卞兄旗开得胜！” 战斗结束后，丁斐第一时间赶来八公山，见到卞秉后，立刻像鲜花绽放一般露出甜美的笑容，关切地问道：“这一仗不好打吧，抓了多少俘虏？” “没什么难的，贼人来了，我们乘船从河边杀上去，然后就赢了。”卞秉干巴巴地说道：“俘虏大概三万余人，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怎么会有三万俘虏？韩忠不是只有两万人马吗？”丁斐又惊又喜。 “黄巾后军还有两万多老幼妇孺，都是他们的家眷，也被江岳一锅端回来了。”卞秉亲身参与了后面的追击战，对这件事倒是非常清楚。 黄巾所过之处寸草不留，百姓生活无依，往往只好举家从贼，其中的青壮为兵，老幼妇孺另外编成一营，跟在大军后面讨生活，黄巾如果战事顺利，他们也能混个吃饱穿暖，黄巾如果打了败仗，他们就跟着饿肚子。 张曼成的黄巾军最近连战连败，阴差阳错的从双月荡乾坤门逃到这个时空，二十万黄巾中除了十余万青壮，其他都是这样的老弱妇孺。 黄巾军在双月荡周围的乡里大肆抢掠，刚刚吃了两顿饱饭，但是夏收季节已过，附近的乡里农家也没有多少存粮，二十万黄巾眼看又要陷入无处就食的困境，张曼成毅然决定攻打寿春，这些老幼妇孺没有独自谋生的能力，也跟在大军后面一起来了。 “两万老幼妇孺？唉，江岳糊涂，太糊涂了！”丁斐气急败坏，跺着脚一叠声的抱怨。 老幼妇孺没有劳动能力，白吃白喝不干活的累赘，江岳把他们抓来做什么？ “你没病吧？”卞秉白了他一眼：“他们是黄巾贼，我们是官兵，官兵抓贼不是天经地义么？” “你不懂的，这下可要赔惨了！”丁斐一把拉住卞秉的胳膊，急匆匆说道：“走，咱们去找江岳，看看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 此时战场早已打扫完毕，俘虏被集中在一起，暂时关押在寿春城郊一处简陋的营地里，丁斐拉着卞秉一路走一路问，来到“战俘营”附近，还没有找到江岳，却意外遇到朱灵。 “文公（丁斐字文侯）交代的事情我已办妥，两船粮米就停在寿春城外，还有三万两千余名黄巾关押在此处。” “多谢。”丁斐淡淡应了一声，又说道：“这两船粮米我会尽快还给你，如今夏收刚过，米价正贱，你决计不会吃亏。” 他身为千石黑绶，官职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朱灵却是手握兵权的一方大员，论起来是两千石的青绶，可是两个人相处的态度完全翻过来了，丁斐固然居高临下，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朱灵却也唯唯诺诺，一副狗腿嘴脸，就像丁斐和卞秉相处时的翻版。 之所以会这样，除了丁斐身份特殊之外，主要是因为朱灵的身份也非常特殊。 朱灵原来是袁绍的部将。 但这并不是重点。 和张郃、高览、吕旷、吕翔不同，朱灵很早就投靠了曹丞相，而且还拉来一支部队，按理说他的资历这么老，又和张辽、徐晃、于禁一样有自己的嫡系部队，本该受到重用，成为和五子良将并列的一方山头，可惜曹丞相就是看他不顺眼。 曹丞相当年和吕布争夺徐州，可是怎么都打不过他，只好去向袁绍求援，朱灵奉袁绍之命来支援曹丞相，见到曹丞相后，突然纳头便拜，哭着喊着一定要跳槽，从此追随明公，良禽择木而栖。 曹丞相虽然答应了，却觉得这个家伙很可疑。 要么是袁绍派来的无间道，要么脑子不正常，两者必居其一。 其他还有一些小事，更加深了曹丞相对他的猜忌。 官渡之战前夕，曹丞相对朱灵实在不放心，派于禁率军入营，收编了他的嫡系部队。 朱灵兵权被夺，坐了好几年的冷板凳，直到乾坤门出现，曹丞相急于用人，当年的事情也淡了，才被重新启用，派来镇守这一方乾坤中的寿春。 他的身份如此尴尬，在丁斐、卞秉面前自然处处陪着小心。 “些许粮米只是小事，文公既然要用，只管拿去就是，还不还的都不要紧，只是这三万多黄巾降卒聚在一起，实在不好管束，万一炸营闹事，立刻就是滔天大祸！” 按照朱灵的意思，这三万多黄巾俘虏最少要再杀掉一半，他们哪怕跪地请降，也可以不接受投降，尤其那些可以上阵厮杀的黄巾青壮，最好全部杀光，一了百了，事后少了很多麻烦。 丁斐却在战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滥杀，尽可能多抓一些俘虏，这些黄巾降卒送到许都，曹丞相还有大用。 丁斐既然连曹丞相都搬出来了，朱灵只好按着他的意思来，传令全军不许滥杀俘虏，可是没想到这一仗打完，竟然一口气抓来了三万两千人，把朱灵也吓了一跳。 太多了！ 寿春只有五千守军，马上还要去和张曼成的主力交战，能分出多少人马看守这些俘虏？ 搞得不好，被他们血洗寿春都是有可能的。 到了那个时候，曹丞相一怒之下，没准会砍了寿春太守的脑袋。 “无妨，我早有计较。” 丁斐的心里同样忐忑不安，表面上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镇定模样：“走吧，我们进去看看，江岳应该已经安排妥当了。” “江岳，就是那个抓来两万多黄巾妇孺的虎豹骑军候吗？”朱灵只见过江岳一面，当时以为他只是个兵头，并不是太重视。 “是啊，江岳这件事的确办得差了，我也很是头疼。”丁斐叹道：“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朱灵连忙附和：“对这些乱贼附逆，就该不管他们，任其自生自灭。” 丁斐一直板着脸扮高冷，此刻却突然插话道：“自生自灭？你不管他们，他们还不是流窜寿春各地，扰乱乡里，早晚都是你朱灵朱太守的麻烦，不把他们抓回来，难道还能一刀杀了？你信不信只要杀了他们，那些黄巾降卒立刻就会炸营。” “是是是，本将一时心急，口不择言，的确应该把他们抓回来！” 朱灵面对丁斐的时候就各种的伏低做小，面卞秉更是不敢说半个不字。 得罪了曹丞相也许会丢官罢职，甚至还会掉脑袋。 得罪了卞夫人的后果却更可怕，想想卞夫人生的那几个儿子吧，曹丕、曹彰、曹植……将来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丁斐的脸上也隐隐发烧，连忙打圆场：“秉公误会了，我只是担心人多了不好处置，唉，就当是做善事好了，走吧，咱们进去看看。” 卞秉冷哼一声，迈步走进营门。 朱灵连忙跟上，心里暗暗嘀咕：卞秉一向以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著称，为什么会为江岳这个寻常的军候出头，帮他讲话？ 需要再调整一下对江岳的态度了，朱灵暗暗提醒自己。 往事都已随风而去，袁绍坟头上的荒草也换过几茬了，朱灵现在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想一心一意跟着老曹家，混个荫子封妻，出人头地。 曹丞相年事已高，有希望继承大业的，不外乎曹丕、曹彰和曹植中的一位，反正都是卞夫人的亲生儿子，卞秉的亲外甥，朱灵知道曹丞相对他已有成见，无论怎么努力都很难扭转，所以就把希望放在了曹家第二代身上，无比渴望能搭上卞夫人和卞秉的关系。 江岳似乎和卞秉很熟的样子，引起了朱灵的注意，在他看来，结交权贵和打仗都是一回事，正面强攻既然无法得手，就要考虑侧面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