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燃烧的草原 第九十六章 血色练兵场（一）
清晨，当天刚蒙蒙亮时，呜呜的号角声便在战歌堡郊外的狼骑兵军营中响起，打破了黎明的寂静。 很快，一队队只穿着亚麻布衣的狼人士兵从营房中鱼贯而出，列队来到了练兵场上，背手肃立在寒冷的晨风之中，等待着新一天的操练开始。 整个练兵场上，黑压压聚集了不下两千人，但是除了偶尔响起的军官号令声外，再无其他嘈杂之音，整支军队的纪律显然十分严明。 利刃也昂首挺胸的站在队列中，这时离他关完禁闭已过去了半个月，他慢慢熟悉着军营的生活。利刃现在正式成为了帝国军队中的一名士兵，尽管他父亲是帝国的重臣之一，但因为兽人军中一直实行军功授衔的制度，且执行得十分严格，因此他也只能从一名士兵做起。而且他督军之子的身份也被保密，除了第三联队的少数几个高层军官知道外，联队的其他人都不知晓他的这重身份。 利刃对从士兵做起无所谓，他本来就不愿沾父亲的光，因为他生活在父亲的光环下已经太久了，对于骄傲的利刃来说，这是一件让他倍感压力的事。他希望有一天，人们看见他时，能说出‘看，他就是利刃’这样的话，而不总是将‘瞧，他就是怒风的儿子’这句话挂在嘴边。 于是，当他得知父亲领军出征北疆草原时，他立刻向父亲提出一俟成年，就加入军队，前往北方的要求。因为兽人崇尚武勇，加入军队获取军功，是一个兽人证明自己和获得别人认同的捷径。 沃尔夫族是比蒙帝国兵员的主要来源之一，大部分成年的男性沃尔夫都会有一段军旅生涯的经历，出于历练儿子的心思，怒风同意了儿子的要求。 利刃得偿所愿，他有信心凭着自己的武技，在北方草原上的战斗中闯出一片天地。他想立功，想证明自己。可是在加入血牙骑兵团的这些日子来，第三联队已几番派出人马扫荡喀纳斯堡附近草原上的大大小小佣兵团，并取得了不错的战果，不过他所在的小队，却没有得到一次外派作战的机会，这对于建功心切的利刃来说，自然颇感失望。 不过，失望归失望，沃尔夫少年却没有生出一丝气馁。他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规律的军营生活，日复一日地操练，蛰伏着静待战斗任务的到来。 今天的例行操练没有进行多久就结束了，这让利刃感到有些意外。不过，更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是，练兵场上的狼骑兵们并没有得到解散的命令，同时他发现身边的老兵们全都莫名亢奋起来，似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嗨，巴特，今天有什么事吗？”利刃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右手边的一位老兵，小声问道。 “等会应该还有操练！是实战操练！”巴特压着声音回道。 “什么实战操练？”利刃一脸疑惑。 “新兵蛋*子，别问这么多，你等会看着就明白了。”巴特用一副老鸟的口吻训道。 就在此时，一队狼骑兵押着一群衣襟褴褛，面容憔悴，戴着镣铐的异族壮汉进入了练兵场。这些壮汉种族各异，大约有五六十人，其中人数最多的是人类，其次是半兽人和地精，然后甚至还有几名矮人和一头食人魔。这些异族壮汉尽管精神萎靡，狼狈不堪，有的还带着伤，但他们身上俱有一股掩藏不住 的彪悍凶戾之气。 当看见这些人后，利刃不由微微一愕。他认识这些人，他们都是这段时间来，第三联队在草原上与那些佣兵团或盗匪团进行的诸次战斗中，所抓获的俘虏。这些俘虏被押解回来的时候，利刃也曾去围观过，因此认识他们。 利刃见这些俘虏今天一下子全都被带到了练兵场上，心头顿时恍悟过来，明白了巴特口中的‘实战操练’是什么意思了！ 比蒙帝国的历史，就是一部常年对外用兵征战的历史。而高强度的征战，就要求帝国必须一直保持着强大的军力。能时刻保证士兵的血性和悍勇，则是军力强大的基础之一。因此帝国的练兵方式，除了平常的例行操练外，还会时常让士兵去围剿魔兽或者拿敌人的俘虏来决斗的方式进行练兵。这种练兵方法被称为‘血色练兵’。虽然血腥残酷，却是比蒙帝国能从一个小小的兽人部落，发展成如此庞大的一个强国的诸多因素之一。 异族俘虏们被带入了操练场，虽然他们都是些凶悍之辈，但当直面黑压压一群的狼人士兵时，除了少数几个真正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仍能保持镇定外，其余诸人脸上都还是露出了惊恐神色。 练兵场上，充斥着一片肃杀之意。 第三联队的联队长博格斯坐在一头高大的座狼背上，抖动缰绳，缓缓上前，来到了俘虏们的身前。 面容冷峻的狼人偏将扫视了俘虏们一眼后，冷冷道：“北疆草原，是我们大比蒙帝国的疆域。这片草原上的主人，是我们兽人。帝国宽仁，准许你们这些异族生活在这里，但你们这些匪徒叛逆，却不思安居乐业，竟妄图分裂我比蒙帝国，残害我兽人一族，实在罪无可恕！” “我呸，这片草原上的真正原住民是地精，其他种族都是外来移民，你们兽人不过是雀占鸠巢！而且现在草原上的第一大族是我们人族，在这里无论是讲历史，还是讲人口，你们兽人都沾不上边，凭什么说你们才是这里的主人？”一名人类光头壮汉似乎知道今日在劫难逃，心底一横，当众将博格斯的话顶了回去。 博格斯两眼一眯，眼中寒光闪过，道：“凭什么？就凭我们兽人勇士手中的弯刀，以及我们十万兽人先辈洒在这片土地上的热血！” 一千多年前，比蒙帝国与精灵帝国倭玛亚王朝的最后残余力量决战于北疆草原上，此战过后，倭玛亚王朝彻底灭亡，但是兽人也付出了十万将士阵亡的代价。比蒙帝国对北疆草原统治的确立，可以说就是以这十万将士的尸骨换来的！ “废话少说，今天你们将大爷拉出来，不就是想砍头吗？给大爷来个痛快的，反正十八年后大爷又是条好汉！”光头大汉啐了一口，梗着脖子道。 博格斯嗤笑道：“杀俘？我们比蒙勇士不屑为之！今日将你们拉出来，没其他意思，就是想让你们陪我们的勇士练练兵而已！” 包括光头大汉在内，操练场上的所有俘虏听博格斯这么一说，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神，顿时一亮。 但是博格斯话锋随之一转：“不过，我们比蒙勇士练兵，动的都是真刀真枪，可不是耍花架子，那是要真正的以命搏命！” 俘虏们的眼神重新暗淡下去。光头壮汉冷笑着又开口了：“换汤不换药！不就是变个 花样要我们的命吗！” 博格斯摇了摇头，玩味地笑道：“我们会提供你们全副的甲胄和兵器，让你们和我们的勇士在公平的条件下战斗！如果你们能战胜我们的勇士，你们将立即获得释放。当然，如果你们落败，也就只能将性命留在这里了。” “真的？”光头大汉眉毛一抖，沉声问道。他知道陪这些兽人士兵练兵，肯定是凶多吉少，但是如果这些兽人真能遵守诺言，那自己毕竟有了一丝活命和重获自由的机会。练兵场上的其他俘虏们，此时也都目光闪烁，窃窃私语着，显然存了和光头大汉一样的想法。 “你们可敢应战？”博格斯看着交头接耳的一众俘虏，淡淡发问道。 “有何不敢？我来！”光头大汉咬了咬牙，大步跨出。 “我也来！” “算上我一个！” “妈的，和这群野兽拼了！” …… 应战声此起彼伏，除了十余名地精俘虏外，场上的其他各族俘虏全都答应了博格斯的练兵要求。现在拼死一搏，或有一线生机，否则逃得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毕竟兽人军队的血腥残酷，在全大陆是出了名的。在这样的军队中成为俘虏，迟早有被虐待致死的一天。 而那十余名地精俘虏围在一起，对是否应该陪兽人练兵叽里咕噜的争论个不停。地精在大陆上是以胆怯怕死，从不富有冒险精神的种族著称。他们的想法是，陪兽人练兵，现在就挂掉的可能太大。不陪兽人练兵，哪怕以后就算真被兽人折磨死了，至少还有一些日子可活。 见地精们半天没争论出个结果，光头大汉不耐烦地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蠢货，不仅模样长得像老鼠，胆子也和老鼠一样。如果你们愿意以后成为这些狼人饲养的座狼的食物，你们就继续在这里耗着吧！” 光头大汉的斥骂让地精们的争论戛然而止。地精们面面相觑，眼中闪过恐惧的神色。用俘虏喂饲战骑，是兽人军队自部落时代就流传下来的一项传统。不过在进入帝国时代后，由于受到文明的熏陶和进步，兽人军队已很少用这种极端野蛮残酷的方式来虐杀战俘了。但在少数兽人部队中，这种虐杀战俘的方式还是偶有发生。而以冷酷凶残闻名的狼骑兵，恰恰就是还保有这种兽人军队传统的部队之一。 成为座狼粪便的可能，极大地刺激了地精们的神经，也最终压过了他们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的想法。地精们最后也全都答应了兽人的练兵要求。 光头大汉这时又突然朝博格斯开口道：“你说会让我们在公平的条件下与你们的士兵战斗，但你们的士兵都是骑兵，坐骑都是座狼，这里没有战马或者其他适合我们的坐骑，而我们根本无法驾驭座狼，我想问一下你所谓的公平战斗是如何战斗？难道是让你们的狼骑兵下来和我们步战？” 博格斯瞥了光头大汉一眼，道：“既然是练兵，那双方肯定都要拿出真正的实力。我们狼骑兵以骑术见长，岂会以长取短，下来与你们步战？你们总共有五十八人，我们只出二十骑与你们战斗便是！” 说罢，博格斯手中骑鞭朝练兵场上的士兵队列一指，大声道：“第二大队第一中队第四小队，全队出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