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上虞祝家
在桓婵讲述关于陈郡谢氏种种事迹时,自然不可避免的提及其他高门大户。北方的贵族衣冠南渡,在那一片不算广阔的地界,为了保持和提升自己的地位,彼此之间的联系层出不穷。 这让谢离突然想起许多的世族名士,在这个时期,他们虽说各个都是放浪形骸,极尽浪漫,世人无不拜倒在他们的气度风华之下。但是在涉及到家族关系,譬如通婚等诸如此类事情时,他们的表现和自身的才气,就多少有些不符了。 诚然,脱离环境去评价某些人的行为时,是多少有些扯淡。 但是,这种行为的迹象可是再明显不过。 就拿“二王”之一的王献之来说,才华气度自然不用多说,娶了郗家的表姐郗道茂,虽然有一女早夭,但二人生活应该算是比较和谐美满。但后来新安公主从中插足,王献之的表现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新安公主本来是桓温次子桓济之妻,因为前几年桓温逝世后与兄长参与谋害桓冲,被流放到长沙,所以新安公主便想着另择佳偶。 被王献之吸引之后,便有意让他弃妻再娶。 以琅琊王氏在当时的地位,且不说新安公主已为人妇,就算是还未出阁的“黄花”公主,如果王献之致意不允的话,司马王室也是不能为之奈何。 但此时的郗家人丁稀少,已经开始走向没落。 一边是正统王室,一边是没落贵族。 王家自然是要权衡利弊的,而此时王献之与原配和离,再娶公主的做法,实在难以让后人在气节上对他有多高的评价。 后来虽说在给表姐的书信上,写的是情真意切,惹人泪下。但说实话,除了字写的完美之外,其他的,就毫无作用了。 谢离自问没有那种站在道德角度批判别人的习惯,但是看到这故事时,还是不免对那郗道茂报以同情之心。 “喂?想什么呢?” 桓婵看着那怔怔出神的谢离,在他眼前挥着手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有个问题,自魏文帝实行这九品中正制之后,世族门阀的门槛应该愈发的严苛。就拿这婚配来讲,门当户对应该是最起码的吧?那现在有没有不是门当户对的?比如世家子聘娶农家女,或者是贵族女下嫁布衣男?” 谢离是有些纳闷这个问题,之前不管是从小说或者电视上,都看到过不少这种例子。连那神话故事里的牛郎织女,也是这么个路子。 虽说类似这种的冲突和矛盾是故事的要素之一,但是实际上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到底有多少,谢离就不得而知了。 前世里倒是有过不少贫富之间相结合的例子,但那毕竟只是财富上的不对等而已。至于身份地位,和这个年代里两种人的差距要小了太多太多。 自己来到这里之后,由于各种紧要的事情不断,所以也没什么闲工夫去研究这种八卦的事情。现在正是聊天解闷的时候,正好可以问问桓婵这个“土著”。 “呃……” 桓婵却是一愣,不知道谢离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只不过片刻之后,她那俏脸之上便升起一片绯红。 “贵族女下嫁布衣男……” 现在二人不正是这个关系么? 难道……他对我也是有意? 但是……但是现在谈论嫁娶之事,是不是太过早了些。 而且,江陵那边不是还有以为苏娘子么。 桓婵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知道,自己活了十几年,在回答问题时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优柔寡断,犹豫不决过。 良久之后,桓婵这才从羞涩中回过神来,然后把注意力放在谢离刚才的问题上面。 之后她的脸色微变,好像才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般,那一片绯红也开始逐渐褪去。 “怎么?真的是一对都没有么?” 谢离哪里知道桓婵现在经历着这么繁杂的心理活动,还以为她一直在低头思考,所以便开口问道。 桓婵银牙一咬,心中冷哼一声,好似在心中做了什么决定。之后才抬头对谢离回道:“贵族布衣的结合倒是没怎么见过,只是权势地位相差较大的倒是有个现成的例子。” “哦?现成的例子?说的是谁,讲来听听。” “就是出在我们桓氏了,话说你应该听说过的吧……” “这个……桓娘子还请见谅,我自小从襄阳长大,对你们家的事听说的还真不算多。” 桓婵无奈的白了他一眼,然后才又接着说道:“自然就是我的大伯父了!” “桓大将军?” 谢离还以为她会说是同族里和自己同辈的风流公子,没想到竟然是桓温,这个与风流雅事好像并没有多少关系的人物。 “不是大伯还能是谁?” 桓婵对谢离这种吃惊的表情显然是不太满意,心中暗自嘀咕着:平常一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模样,现在连我大伯这么有名的事都不知道。 “现在虽说我们桓氏在势族中占有一席之地,但是在大伯年少时,可不是这样的,当时我们只不过是一品第不高的世族而已。自从祖父被害之后,家族地位更是岌岌可危。大伯枕戈泣血,众目睽睽之下手刃仇人之子,名扬天下。” “本来,以桓氏当时的地位来说,别说王与马,就连那吴中四姓顾陆朱张,怕也是难以对我们多看一眼。可就是因为大伯的傲人事迹,再加上为人风度不凡,得到南康公主的垂青,二人遂结为连理。” “这个事情,应该可以回答得上你刚才的问题吧。所以说,只要布衣的一方足够优秀,那地位之间的限制应该就不算是什么了吧……” 桓婵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好似蚊语。 “呵呵,桓大将军的例子虽说可以证明一些东西,但毕竟还是世族中的一员,不管在九品中是上品还是下品,那身份都不是布衣所能匹及的。所以……请恕谢离直言,这个例子不算……” “不过,说起这种事情,我倒是也想起一故事,不过这结果就和你的这个差的有点远了。” “什么故事?” 桓婵自己在船上讲了半天,早就是口干舌燥,再加上对于谢离想要讲故事的举动也是颇有兴趣,所以在说话时,身子也不禁微微向前。 “话说上虞祝家有一女,名为英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