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千年老二
雍坊市华光路七十二号，雍坊市公安局。 张巍和万老板两个人并肩从市局的大门里走出来，站在华光路的马路牙子上，两个人相视苦笑。 这是第几次被传唤过来问话了？ 第七次？ 还是第八次？ 距离那个晚上，就是被一些好事之徒称之为雍坊近年来最冷一夜的那晚，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里面，张巍和万老板几乎就是隔三岔五的被叫到雍坊市局里面，原因嘛，当然就是那天晚上的案子。 在那晚，亭石河边死了六个人，加上死在红明村的赵大海，短短的几个小时里面，总共有七个人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在这七个人里面，有五个人是在淹死在亭石河里的，这事情就发生在一群警察的面前，那确实是毫无争议的自杀。 可是，赵大海呢？ 他白天刚刚捅了张薇一刀，那一刀捅在了张薇的侧腰上。好嘛，到了晚上就拿刀捅自己的侧腰把自己给捅死了，这是幡然悔悟了？ 赵大海是受了什么样的思想教育，能让他在犯罪道路上这么快的就迷途知返，而且这特么的是彻底返过头了吧？ 七具尸体，除了赵大海的，除了那五个淹死的，还有一个死者，也跟赵大海一样死得无比离奇诡异。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四十来岁的农村妇女。 根据“幸存者”的回忆，当时，这个女人也在亭石河边跟自己男人一起钓鱼。在那股突如其来的阴冷之后，这个女人突然就发疯了。 她开始不断的抽自己耳光，一个接着一个的大嘴巴子，狠狠的抽打在自己的嘴巴上，打得那叫一个卖力气啊。 没一会儿功夫，这个女人的整个嘴巴都高高的肿了起来，估计整张脸上都给打麻了，打木了。 然后，可能嘴巴麻木了之后，单纯靠手掌干抽已经不能满足她的受虐快感。于是，这个女人开始胡乱的抓起地上的东西，树枝、茅草茎秆、碎石子，反正不管什么东西，她抓起来就往嘴上插刺，往嘴上用力的抹，往嘴上使劲的拍打。 周围的人全都看呆了，吓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去阻止她。就连这个女人的丈夫，她的男人，也只是在一旁毛骨悚然的看着。 没几分钟的时间，这个女人的嘴巴，已经完全是一片血肉模糊的烂肉，脸上都被她刺出了几个血淋淋的破洞。 再后来，似乎就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能满足她了，这个女人，她抓起了一块儿尖锐的石头。 周围的人都是一阵一阵的抽着冷气，这他娘的是要出人命！ 可是，或许是一直以来的利欲熏心，让这些人都失去了最基本的人性，到了这个时候，竟然仍旧没有一个人去救那个女人。 她开始疯狂的大笑起来。 每笑一阵，就拿那块儿石头拼命的砸在自己的嘴上。 然后，继续大笑。 当着所有人的面，那个女人，将自己的两排牙齿，一颗一颗的敲了下来，砸了下来。 那时候，她的样子，简直比厉鬼还可怕，整张脸已经完全烂得没法儿看了。 而且，女人每一颗砸下来的牙齿，她都没有吐出来，全部都合着血水吞了下去。到最后，她的整个嘴巴一圈，就像是一个年迈老妪一样，完全塌了下去。 很多人都吐了，这画面简直太诡异，太惊悚，太可怕，也太恶心了。 可是，还有更加可怕的。 那个女人，她在吞完了自己所有的牙齿之后，竟然将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嘴巴。 那只手…… 翻开了已经塌陷在一起的嘴皮，慢慢的探进嘴里。缓缓的，缓缓的，女人的手，在自己血肉模糊的嘴里缓缓的摸索着，然后，她似乎找到了什么东西。 接下来，她的手，像是抓住了那个东西，女人的脸上，竟然露出开心的神情。 那神情，那笑容，诡异到令人发指。 然后…… 她那只伸进烂嘴里的手，猛地一用力，从嘴里拔了出来！ 在她的手里…… 舌头！ 她的舌头！ 那个女人，生生拔掉了自己的舌头！ 她将自己那条血糊糊的舌头，小心翼翼的拿在手心里，心满意足的看了一眼，又献宝一眼给周围的人群看了一圈。 所有人都吐了。 再之后，那个女人，她竟然…… 将那条舌头，再一次塞进嘴里，恶狠狠的塞进她自己的嘴里。 就像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玩具，看够了玩儿够了也显摆够了，再重新放回到抽屉里面。 女人，死了。 法医的鉴定结果是，死于窒息。 是的，是窒息。 很多人以为咬舌自尽是流血过多才致人死亡的，其实并不是这样。一个人的舌头上能有多少血管？敞开了流，也不可能达到让人失血过多而死的地步。 真正导致死亡的，是因为舌根上的血液倒灌进气管里了，甚至是那条被咬断的舌头直接堵住了气管。 窒息，然后死亡。 这也是那个女人的真正死因。 嗯…… 真正死因，好像也不是这个。 那个女人，真正让她如此凄惨恐怖死去的原因，是因为一句话，一句她自己说出来的话。 “怎么让那个挨刀的跑了！” 是的，这个女人，就是当时在红明村，张巍抱着姐姐离开的时候，那个还想要拦车的村妇。 在那个时候，张巍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把她的样子，把她的声音，都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心里。 赵大海必须被折磨到死，这个女人，也必须为她的这句话付出代价！ 挨刀的？ 要知道，当时躺在张巍怀里的姐姐，可是真真切切的挨了一刀！ 那一刀，是本应该捅在张巍身上的一刀！ 那一刀，是姐姐替张巍挡下来的一刀！ 那一刀，是直接捅在了张巍心口上的一刀！ 因为那一刀，赵大海，偿还了足足一百二十七刀。这个女人，这个恶毒的说出“挨刀的”这句话的女人，这个…… 该死的女人！ 她又该怎么来偿还？ 张巍，要掌她的嘴，要撕了她的嘴，要让她把嘴里吐出来的东西，全都再特么的吞进去！ 吞不回你的话，那就吞了你的牙齿！ 吞不回你的咒骂，那就吞进去你的舌头！ 这，就是那个女人死亡的整个过程。 对比了赵大海的死亡过程，再结合这个女人的死亡过程，这就让雍坊市局的警察们，不得不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万老板，投向，张巍。 实在没辙，没有比这个更明显的复仇了，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从诸多口供和红明村的监控视频里，警察已经基本还原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们将万老板列为了第一目标嫌疑人，将张巍列为了第二目标嫌疑人。 嗯，到了这种情况之下，张巍依然是千年老二，张老二果然名不虚传。 之所以到现在也没有拘捕万老板和张巍，主要是他们的不在场证据实在是太充分了，或者说，能证明他们不在场的证人，太有分量了。 有多重的分量？ 整个雍坊几十万老百姓都打心眼里敬重的那位老人，亲自替他们作不在场证明。 从始至终，张巍和万老板确确实实都没有离开过那位老人的视线。而且，他们的手机上，在这期间也没有任何通话记录。 也就是说，他们连指使他人犯罪的行为举动都没有，连雇凶杀人这一条都不成立。 而且，说到雇凶杀人，这特么赵大海和那个女人，到底得用什么专业手法，才能做到这样的杀人效果？ 全特么的给灌了迷魂汤了吧！ 可是，实在是没有别的嫌疑人了啊，雍坊市局也很无奈啊，那个动不动就爆粗的局长大叔也很绝望啊。 看来看去，还就是没有作案举动但是作案动机最大最充分的万老板和张巍最可疑。 非要再加一个第三嫌疑人的话，那就只能是张薇了。 可局长大叔实在不敢把张薇列进去，他害怕那位老人拿鞋底子抽他。 于是，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万老板和张巍彻底成了难兄难弟，没事儿就往局子里跑。每次连那些警察要问什么话，这哥俩儿都门儿清了。 有时候什么问题警察忘记问了，张巍还得提醒一下，迎来诸多警察的一致好评。 以及一屋子的白眼。 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当时在手术室门口那一排蓝色椅子上睡觉的张巍，真的就一直在那里吗？ 甚至，大家连想都没有往这上面想过。 除了，张薇。 在某一个晚上，张巍姐弟的家里，张薇很认真的对弟弟说了一席话。 “我知道，那七个人，全都是你杀死的。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也不要说什么我当时被麻醉弄糊涂了，什么阴风鬼气都是幻觉。张巍，你知道的，我对你的了解，就跟你对我的了解一样，我们都知道彼此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真正的样子。张巍，弟弟，我要你答应我，答应姐姐，这是最后一次，必须是最后一次，永远不要再让那个魔鬼出来，永远都不要！” 张巍，沉默了足足有几分钟的时间。 然后……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