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隐秘
战纹，轮回者的根本。 现在，那个名为咒者的雕像，给众人的战纹添加了一道印记，这个就像是有人在你的屁屁上画了一个加菲猫似的，暂时看来没什么影响，但心里犯恶心却是不可避免的。 此刻，李一帆说大秦能够给众人解除这个烙印，众人自是欢喜…… 当然，大秦可能还有某些别的谋算——比如说杀人封口之类的。 但这事儿要是做，现在李一帆早就做了——这个队伍中，大秦的人占据多数，且还有龙角魔王李一帆坐镇，杀几个人再轻松不过了。 不过李一帆没这么做。 这是否能够证明…… 大秦对他们没抱什么恶意呢？ 总而言之，万般念头从众人心头闪过，思来想去，他们还是觉得，李一帆的提案，乃是最合适的。 飞机再次起航，而王维，也不嫌麻烦地又护送了他们一程。 直到李一帆等人彻底脱离了里世界，王维方才目光流转着看向了神庙。 “咒者……龙月……秦皇……” “嗯，这线索，不就来了么。” 从刚才李一帆的表现上看，这小子就是个工具人，知道任务流程，却不知道任务的根本目的，从他身上，王维大概是挖掘不出更多的秘密了。 但没了李一帆，却多了一个更大更好的目标——那个名为咒者的家伙。 当然…… 这个不急。 反正王维来都来了，有他的监督，咒者想跑也跑不掉。 比起打探什么秘密…… 王维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嗡”的一声。 规则之力氤氲着荡漾开来。 在这股力量下，整个世界都似乎颤抖了一下，却又被王维勉强压下了颤抖的幅度。 其他人倒没什么感应，只有身在大漩涡中的咒者不明所以的抬头望天，片刻，它嘟囔一声。 “这啥情况……” “以前也没遇到这种情况啊。” “我再康康……嗯，奇了怪了，也没什么异常的地方啊。” “算了，不管了。” 在王维的压制下，神国融合里世界的动静并不太大，咒者这惫懒货色虽有所察觉，但弄不明白具体原因，再加上动静不大，也就懒得理会了。 说起来，王维的运气也的确不差。 “探索”阶段便遇到了咒者这种家伙，这极大方便了王维的行事。 直到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王维的本体，出现在了神庙门前。 …… 自打李一帆等人走后，神庙便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原本，王维并没有正确开启神庙大门的方法，但现在，有李一帆等人珠玉在前，王维对于如何开门，已然有数。 手中绽放微光，很快，一个圆盘形的道具，便凝聚于王维手中——这个的原理，与复原银白色吊坠没什么区别。 当然，只是样子货罢了。 但钥匙么…… 样子货钥匙那也是钥匙，这个无关紧要。 随意将钥匙插进了门锁当中，伴随着轻微的“咔嚓”声，神庙大门悄然开启。 黑色的雾气喷涌而出，落在王维身上，却掀不起半点波澜，反而是王维，大开神国之门，将黑雾吸入神国，用以强化厄运之种带来的诅咒规则。 大摇大摆的走过了长廊。 王维来到了雕像面前。 看着那诡异扭曲的雕像，王维微微一笑，朗声说道。 “龙月尊者麾下王维，拜见咒者。” “嗯？” 雕像陡然动了一下，口中发出疑问的“嗯”声。 “这个……你们不是刚来过么？咋滴？我这儿是什么公共厕所，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是你们太狂了？还是老子提不动刀了？” “我跟你说，与龙月的协定我已经完成了，再来招惹老子，小心我咒死你们！” 雕像絮絮叨叨的，装出一副“我超凶”的样子。 但其实王维这么多天，也算是发现了这个咒者的本性——一个嫌麻烦的死宅男。 这一刻，雕像说着，王维听着。 但雕像说着说着，却慢慢闭上了嘴巴。 他看着王维，直到现在，方才发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你，没受到诅咒的影响？” 没错。 与李一帆等人不同。 王维根本不吃咒者的诅咒。 这意味着一件事情…… 王维的力量，可能比自己要强。 眼看着人都走到自己面前了，这一回，咒者想当鸵鸟都当不了了。 雕像眼中骤然闪过红光，微微一扫后，雕像沉默了。 片刻，他道。 “那个，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哦，龙月对吧，古老的协定对吧？嗯，我想起来了。” 说着，黑光再次扫过，落在王维右手的战纹上，然，王维却未接受咒者的这番好意，他手一翻，规则之力涌动之下，竟然将那黑色的符号狠狠攥在了手中。 “不用放战纹那，放我手里便好。” “咕咚……” 雕像拟人化的咽了口口水。 他便又看到，王维上前一步，来到了雕像面前。 伸出手来，轻抚着雕像的头颅，王维慢条斯理的说道。 “开门吧，我想问你点儿事情。” “那个……” 雕像还想挣扎，王维却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浩荡的规则之力蜂拥而出，瞬间席卷了整个神庙。 在此般力量之下，雕像首当其冲片片碎裂，整个神庙都在坍塌！ 遵循着雕像中的附身意志与主体之间的联系，冥冥之中，王维便有了感应。 规则视界下，与伏伊消失时有些雷同的黑色漩涡陡然生出，见状，王维二话不说一步跨出，站在了漩涡之上。 伴随着天旋地转，当王维再次睁眼时，便已经来到了一个幽暗的空间之中。 周围，一连串的棺材，仿佛灯泡似的闪烁着微光，而远方，黑色的漩涡旋转不休，低沉的声音从中传出。 “那个……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咱没必要搞得这么暴力，你说对吧，掌握了规则之力的强者……” 此言，有理。 王维笑了笑，他也很喜欢识趣的家伙。 漫步走向漩涡，这一刻的王维，就像是散步一般，但神国规则之力却弥漫开来，牢牢锁死了大漩涡。 “第一个问题，你跟龙月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 “真的？” 漩涡中的声音闭口不言了。 王维又道：“是你说的，咱们没必要将这事儿搞得这么暴力，但现在，你这副宁可挨打也不说真话的样子，也真让我很难办啊……” 漩涡中的声音沉默了良久。 突兀的。 一只纯黑色的眼球，从漩涡中浮现而出，它紧盯着王维，一字一顿道。 “那你跟魔，又是什么关系？” 王维登时停下了脚步。 看着弥漫在自己周身的神国规则之力，王维简单思考，便明白了咒者忌讳自己的根源。 因为王维的力量体系，的确跟魔挺相似的…… 讪笑一声。 王维收敛了神国规则之力，想了想，他便道。 “只是强化体系一样，我跟魔，乃是敌人。” “你没证据。” 也不知道王维展现出的神国规则之力，触发了咒者心中的哪个警戒线，总而言之，刚才还好好说话的咒者，这一刻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语气。 这证明，他心中怀揣着对魔的极端戒备。 正常情况下，这是个好事儿——从立场上，这咒者乃是站在魔的对立面的。 但对现在的王维来讲，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正思考间，王维念头一动。 随意一翻战纹，王维便从战纹中取出了魔王的双瞳和邪恶之勋。 他微笑道：“你认识这两个东西么？” 漩涡中的大眼珠子登时一愣。 下一秒，轻松的声音便从漩涡中传出。 “你早拿出来啊！” “你看这事儿闹的……来来来，随意坐别客气。”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正如同王维对咒者的评估那般。 这家伙，乃是死宅。 没心机，缺脑子，但人不坏，且身负重任。 把玩着魔王的双瞳和邪恶之勋，想了想，王维又道。 “练成师大人以魔的本命法器和双瞳，练成了这两件宝物……” “这事儿我知道，还有魂匣和圣骨呢。” 咒者插了句嘴，却引得王维神色一动。 但他暂时没考虑这里面的问题，只是继续道。 “我，算是那四位的隔代传人吧，这么说应该没错了。” “当然没错！持四圣器者，就是龙月他们的隔代传人，我说兄弟，我不都说了么，随意，别客气，大家伙都是自己人。” 不用王维证明身份，加重自身的身份重量。 这咒者，脑补着便把王维举高高了…… 这还真是…… 王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盘膝坐在虚空之中，看着眼前的黑色漩涡，轻言道。 “那么，不知道阁下与龙月，究竟有何关系？” “我是守门人啊，龙月没跟你说过么？” 咒者的语气中，似乎有些激动兴奋。 且可能是邪恶之勋与魔王的双瞳，真的代表了什么东西，这让咒者对王维压根就没有一丁点儿的防备。 他快速开口，如此说道，语气那叫一个理所当然，似乎王维这个“隔代传人”，没从龙月口中听到有关于守门人的事情，乃是一个天大的奇闻。 快速摸透了这里的逻辑后，王维再道。 “四位尊者已死，我刚才说，我是他们的隔代传人……这个隔代意味着，我只是接收了他们留下的一些宝物，并未亲眼见过他们，更别提接受他们的教诲之类的了，所以，您说的有些东西，我是真的不懂……” “这样啊……” 咒者的声音，显而易见的低沉了下来，沉默片刻，他又道。 “既然如此，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有这两件圣器在手，我保证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么…… 挥了挥手中的魔王的双瞳和邪恶之勋，王维轻声道。 “四圣器，究竟代表了什么？” 咒者的反应，相当奇怪。 刚才还对王维有所防备，但当王维拿出邪恶之勋和魔王的双瞳之后，咒者的态度却彻底转向！ 从中，王维便知道，四圣器不仅仅能防御魔的心灵控制，本身也代表了一些其他方面的意义。 什么意义？ “这是信物。龙月四人留下的信物。” “什么意思？” “嗯……这个事情，可就要多费点儿口舌了。” “没关系，我有时间。” “那么，这件事情，嗯，应该从何说起呢。” “就从，龙月四人以三死一伤为代价，战胜了魔，然后找到我这部分开始说起吧。” “等等……” 王维快速叫停了咒者。 “据我所知，龙月四人于深渊最终战时，以全部战死为代价封印了魔，那一战后……” 王维说着说着，却突然卡了壳。 回忆起曾经李全知所说的情况，王维突然有了一种明悟。 当时，只是普通级轮回者的李全知，在深渊爆发激战过后半个月，方才出发前往深渊。 这个过程，李全知用了三个月整！ 战后三个月，李全知方才看到了未死的龙月，从龙月手上接过了镇压魔的使命。 换言之…… 这里面有三个月的时间，是空白的，是龙月可以拖着重伤之躯，自由行动的时间！ 也怪不得。 这个咒者，能知道“四圣器”的存在。 三个月的断档…… 而在这个过程中，又发生了什么？ 一切的线索连接起来，王维立马明白，这三个月龙月所做的事情，才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根源。 一边思考着，王维一边听咒者继续道。 …… “我们这些人的存在状态，是有些特殊的。” “乐园创造剧情世界，创造剧情人物，赋予剧情人物力量，但赋予的力量，是有极限的。极限者，像是某些剧情世界的背景板人物——诸如某些创世神灵。” 卡俄斯就是这一类。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讲，卡俄斯便是希腊神话中的背景板，轻易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也是这类剧情人物？” “是的，我也是。” 咒者回答了王维的提问，便继续道。 “而但凡是这种拥有极限力量的剧情人物，都有一些特殊的权能——我们不会被回档重置，不会被清空记忆，我们可以辨别出剧情人物和轮回者，甚至特殊者，可以观察到世界线的变动，甚至深入起源之地。” 卡俄斯也是如此。 他拥有深入起源之地的权能，也拥有铭记艾利克斯的能耐——比起常规剧情人物，卡俄斯身上的特别之处非常多！ 咒者也是这一类人。 “问题就出在这些特殊权能上了……这也是龙月找到我的根本原因。” …… “大帝，练成师，修罗王都死了。我还活着，但你也看到了，我恐怕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神庙之中，龙月与咒者对坐。 此刻的龙月，虽然依旧美艳绝伦，雍容华贵，然苍白的脸色和泛着红光的眼角，无一不说明其伤势到底有多重。 生命气息上也能证明这一点——龙月的气息忽高忽低，似是在尽力压制身上的伤势。 “所以，结果呢？” 咒者不得不如此问道…… “再等等。” 王维同样打岔。 “你们，都知道魔的存在？” “当然。” 咒者说完，再道。 “你可不知道当时魔的事情，闹得有多大。他想要夺取天赐之石，这相当于毁了乐园的根，你们轮回者还好说，实力弱小的，顶多被踢出乐园，这反而是件好事。但对于我们来讲，没了乐园，我们就可以去死了。” “虽然我们没有能力制止魔，但龙月有，四大尊者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是为我们而战，所以我们很尊重，很敬佩他们。” 说完，咒者一笑。 “我们这些剧情人物，没有你们轮回者那么多花花肠子。我们生来强大，虽然有乐园下达的任务和使命，但限制却不算太多，更多的时候，都是担当背景板和看客，日子过得很舒服……” “也因此，我们懂得知恩图报，嗯，如果不知恩图报的话，可能也就没有后来的那么多事情了吧……” 咒者感慨着，继续道。 …… “结果是魔被封印了……我们成这样了。” 龙月如此说完，咒者登时舒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知恩图报什么的是真。 自己活着更重要也是真。 两者不冲突。 此刻听到魔被封印，咒者“敏锐”察觉到，他又能继续活着了。 “但……有些事情出了问题。” 龙月快速开口。 “首先，天赐之石被拽出了起源之地，这个你知道吧？” “这个我知道，命王之前联系我了，说起源之地已经碎了，天赐之石从深层空间中被牵引了出来……” 这一幕，其实王维也见过。 因为这就是之前刚刚发生的一幕。 “但这个，没什么影响。” 因为很少有人有资格进入起源之地，哪怕进了起源之地，天赐之石荡漾起的能量所造成的空间乱流，也能打消大部分人的野心。 天赐之石就在那儿，但在那儿你也拿不走，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这就是天赐之石的力量！ “但魔能。那个封印，并不长久……这就是第二个问题了，那个封印，只能封印魔几百年的时光。” “这样啊……” 咒者嘟囔着，心中却不如何重视。 几百年…… 嗯，他还有几百年好活…… 想想，貌似也不错对吧？ 只能说，咒者这家伙的性格脾气，的确有点儿颓废加死宅——几百年够长了，他知足。 可能是猜到了咒者的心里想法，龙月微笑着，却不点破，她继续道。 “第三，上一战时，魔其实已经接触到了天赐之石……但他没动天赐之石，反而主动放弃了天赐之石。”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儿。 魔的诉求，就是取走天赐之石，但现在重宝就在眼前，魔却选择了主动放弃。 这不可谓不奇怪。 “按照我的推测，魔这一次，可能只是实验与试探，实验的结果乃是……嗯，魔奈何不了天赐之石，内里可能还缺少了一些必要条件。所以他放弃了这次机会。” “这样理解的话，魔被封印，可能也有几分自愿的意思。” …… “这个是真的。” 回想起上一战发生的一切，王维很容易判断出，这个理论乃是真实不虚的。 因为魔缺少了引子…… 圣子，以及两座深渊祭坛。 从天祭坛的纹路中可以了解到，魔牵引天赐之石，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与龙月等人一战，魔便察觉到了自己计划的疏漏之处——他少了勾引天赐之石的引子。 故，魔被封印，说有一定的自愿因素，可能还真不是假的。 既然第一次不行，那就在天赐之石上动动手脚，以后咱们再来第二次……就是这一次。 “对啊……” 咒者也不得不开口，这般说道。 …… “所以，你的意思是……” 听完龙月的话，咒者如此问道。 而龙月，则沉默良久，方才再开口。 “魔的问题不解决，咱们早晚都要死……但他本身就是不死的，很遗憾，我们没有彻底杀了他的办法。” 对咒者而言。 多活几百年，真的足够了，但报恩的心思，让咒者决定听从龙月的安排。 他继续听，龙月继续说。 “我的想法，其实还是彻底弄死魔，一了百了，但哪怕我们能弄死魔，还会有更多的魔出现，人的野心和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所以，这事情的根源根本就不在魔身上，而在天赐之石身上。” “与其让魔拿走天赐之石，不如……” “不如让你？” 咒者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隐隐约约的猜到了龙月的意思。 话又说回来了。 魔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天赐之石并非是无法撼动的，身为仅仅比魔低了一个档次的龙月，有点儿野心自然也不奇怪。 然，龙月却摇了摇头。 “不是我……我都说了我快死了，我撑不了多久了。而且，乐园即将封闭，下次重启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而我的时间不够了。” “我在想，能否由我选一个人，一个人品心性都俱佳的人，让他拿走天赐之石，彻底终结这一切事情。” 咒者思考后，又道：“那我们，我们会怎么样？” “不会死的。魔拿到天赐之石，所有人都会死，但一旦这个人不是魔，而是一个人品心性俱佳的人，那么所有人都不会有事。” “到时候，哪怕乐园消失，轮回者也能活下去，反而不用每日挣扎在死亡线上。而你们，也可以让他为你们打造一个乐土，继续原本的，你们想要的生活。” 天赐之石能做到的事情。 掌控了天赐之石的人，没道理做不到！ 但此事。 说来容易。 “你想要怎么做？” 咒者这般问道，龙月便微笑道。 “我要你们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