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代号.浩克（下）

    废墟之下，被痛殴一顿的绿色大块头的气息变的很虚弱。

    这是正常的，能在凶狠的半魔持续好几分钟的狂殴中还保持躯体和生命的完整，这已经说明了这个大块头的强悍了。

    他强悍的根本不像是这个世界能孕育出的生物。

    “唔...”

    燃烧的半魔歪着脑袋，打量着昏迷的巨人，他用锋利灼热的爪子抓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处理他。

    几秒钟之后，他将几个禁锢咒施加在这绿色大块头身上，那暗红色的魔法锁链缠住了绿巨人的双腿和双臂，还有飘荡的黑烟也用操偶术的形式缠在了这家伙的躯体上。

    梅林伸出手，抓着绿巨人的脖子，将他从地面的那个人形凹陷里扣了出来。

    这家伙很沉，简直就像是等体积的金属块一样。

    而就在梅林把他提起来的那一刻，绿色大块头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那眼中已经再没有了之前的茫然，也没有了仅存的智慧，那是一双暴戾的兽瞳...

    在另一个软弱的思维在痛苦中陷入沉睡之后，真正的兽性在这个大块头体内全面觉醒。

    “浩克！”

    “砰”

    梅林施加在这大块头身上的禁锢咒和操偶术在顷刻间被崩断，他扣着绿巨人的手臂也被绿巨人一拳砸开。

    这巨人落在地上，根本没有迟疑，就像是一头凶狠的爆猿，抓着双拳就锤在了梅林的胸口，丝毫不顾地狱之火的灼热，就像是要将之前被痛打一顿的屈辱统统还给梅林。

    嗯，超自然重量级超自然男子摔跤大赛的战况在这一刻突然逆转，似乎进入了第二阶段的绿巨人那双拳头上附带的力量，比之前最少增强了5倍以上。

    就像是进入了某种觉醒状态一般。

    燃烧的半魔被这突然爆发的力量砸向空中，撞在了地下废墟的顶部，让本就不稳定的废墟开始震动，绿巨人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他的双腿蜷起，握着拳头冲向头顶的半魔，但在他的拳头到来之前，那庞大的燃烧躯体又突然化为烟雾消散在原地。

    “加速一下...”

    梅林沙哑的声音在绿巨人耳中响起，他手腕上的时间加速器被激活，燃烧的巨拳在瞬间就印在了绿巨人的下巴上，然后是胸口，手臂，双腿。

    燃烧半魔的身影在这晃动不休的地下残骸里拉出了一道道不可捕捉的幻影，在400马赫的速度加持下，在一秒钟，绿巨人都要承受超过上百拳。

    这可不是梅林和克拉克练习的时候，那种被超人称作“软弱无力”的拳头。

    半魔形态下梅林本就偏向于力量形态，再加上越愤怒越强大的愤怒战戟的加持，梅林轰出的每一拳，其附带的力量都足以正面击碎一辆主战坦克，更别说还有灼热的地狱之火加持，这算是物理和魔法的双重伤害。

    那简直是不可承受之重。

    即便是在伽马射线中诞生的巨人，在这样的致命连击下除了挨打之外也没有第二项选择了。他就像是被困在危险的狂风暴雨里，无法移动，无法反击，只能任由那凶狠的拳头砸在躯体的每一处。

    疼！

    超级疼！

    疼的让巨人不断的发出咆哮。

    他体表的肌肉不正常的颤抖着，在极具的痛苦之下，新的力量，更狂躁的力量似乎也在滋生。

    7秒钟！

    最后一击，燃烧的半魔以一种凭空出现的姿态，停在了绿巨人眼前，他的双拳挥起，就像是双峰贯耳一样，一左一右锤在了这巨人的脑袋两侧。

    “哐”

    绿巨人的身体打着旋飞了出去，就像是积蓄了足够动能的炮弹一样，撞在了身后的废墟上，这最后的一击也将两人头顶并不稳定的废墟击溃。

    无数的砖石如砸下的暴雨一样落在半魔脚边，还有扭曲的钢筋和破碎的混凝土，这片不稳定的废墟已经顶不住这两个混蛋的疯狂对攻了。

    而在梅林眼前，又被痛殴一顿的绿色大块头也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身上满是被砸出的伤痕，但从他那光秃秃的脑袋上的表情来看，他似乎并不打算认输，而且一股更狂野的气势正从这家伙躯体上散发出来。

    刚才的毒打并没有击溃他。

    那顿毒打只是让他变得更强大，更危险...他的力量再次提升了，这个怪物，他体内力量的提升难道是没有极限的吗？

    “好吧，我承认，你倒是比我更像是个狂战士...”

    梅林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灼热的气柱，他活动了一下肩膀，灼热的地狱之火在他身体上燃烧的更加剧烈。

    在他对面，那体型膨胀了一圈的绿色大块头也咆哮着握紧了拳头。

    下一秒，在地面疯狂的震动中，两个人同时向对方发动冲锋，两个人同时握紧拳头，红色的，包裹着鳞片的，灼热的拳头，和绿色的，青筋暴起的，肌肉贲张的拳头，就像是两枚出膛的炮弹，就那么狠狠的撞在一起。

    “轰”

    恐怖的力量形成了白色的冲击环，让四溅的烟尘朝着四面八方散布开，也让两人脚下的大地彻底被撕开，也让这坍塌废墟的最后一丝稳定性被彻底破坏。

    “轰隆隆。”

    在低沉恐怖的震动声中，梅林和绿巨人同时抬起头，在他们头顶上方，一栋楼...这栋在之前的爆炸中坍塌的大楼终于顶不住了，数百吨的重量正向下快速坍塌。

    “唰”

    半魔梅林那丑陋的狰狞脸上，四只眼睛里闪耀起一抹古怪的笑容，他朝着绿巨人友好的挥了挥手，就像是在告别一样。

    下一刻，他庞大的身体化为黑烟消散开。

    而绿色巨人则毫无畏惧的张开双手，举向头顶，如神话中的巨人一样，似乎想要接住倒下的整个大楼。

    但...他失败了。

    “轰”

    数百吨重的楼，就这么压在了刚完成一场激情摔跤的家伙身上。

    就像是一个特大号的物理封印，将这个刚刚诞生的，躁动不安的绿色大块头，又压回了他“出生”的地方。

    几分钟之后，一支黑色的渡鸦拍打着翅膀，落在了一片狼藉的废墟中，这小巧的鸟儿站在断裂的墙壁上，用自己黑洞洞的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

    下一秒，这只渡鸦的身形快速延展，外形毫无变化，甚至连发型都没有乱的梅林伸出手，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他站在安静的废墟上，伸手从口袋里取出伊卡洛斯，戴在脸上。

    “伊卡洛斯，生命信号扫描。”

    梅林点了点镜框，他说：

    “找到那个家伙...他不可能就这么死掉的。”

    在梅林的镜框上，一个搜索程序被运行起来，十几秒钟之后，伊卡洛斯为梅林标记了一处方位，梅林走到那里，他抬起双手，就像是施法的巫师一样。

    在引力的操纵下，他眼前的砖石碎片飞快的被抬起到空中，然后被扔向左右两侧。

    就像是有双无形的手在快速发掘着废墟一样。

    “以前还没觉得...”

    梅林站在原地，任由带着古怪味道的风吹起他的风衣和头发，他对伊卡洛斯说：

    “金属鎓带来的引力控制，在这种情况下还挺好用的，我在想，如果我摄入足够多的金属鎓，我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万磁王？也许他们也会给我起一个稀奇古怪的名字...就像是万磁王被人叫麦格尼特一样。”

    “我建议你不要做出这种幻想。”

    伊卡洛斯一边为梅林指引着废墟挖掘的方向，一边说：

    “按照目前你体内的金属鎓含量和你可以控制的极限引力的对比，你大概需要再摄入40倍的金属鎓，才能勉强达到麦格尼特操纵金属时的能量强度，而想要全面比肩麦格尼特的磁场，你需要摄入的金属鎓更是个天文数字。”

    “但问题在于，你的躯体可以承受的金属鎓是有限的...”

    伊卡洛斯无情的打击着梅林：

    “别忘了，梅林阁下，我们之前做过实验，金属鎓对于任何血肉生命，都如最致命的剧毒，即便是你被数次强化的躯体，也不可能无限制的摄入金属鎓。除非你不想活了，除非你疯了。”

    “呃，好吧。”

    梅林耸了耸肩，他说：

    “我只是做一个猜想，不需要这么直接，伊卡洛斯，你们这些高冷的女孩说话还真是毫不留情。哦，瞧，我找到他了。”

    伴随着一整块沉重的破碎水泥板被翻开，一个穿着黑色短裤的光头男人狼狈的出现在梅林眼前，他灰头土脸的躺在废墟里，奇特的是，他是躺在一个巨大的人形凹陷里的，那凹陷的外形和之前的绿巨人很相似，但这个躺在其中的男人，却和一个瘦弱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布鲁斯.班纳...”

    梅林伸手将这可怜的家伙抬起来，他在被暴揍一顿之后，终于从那种古怪的巨人形态脱离，又恢复了正常人的形态。

    “呼...”

    梅林站在废墟上，看着在周围的警笛声映衬中显得更加死寂的夜色，他低头看着被自己抓在手里的布鲁斯.班纳，这个科学家的正常人形态看上去并不起眼，有那么点憨厚的意思，说真的，他在普通人形态下，真的很瘦弱。

    “那个怪物一直喊着‘浩克’，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我们可以给他一个‘浩克’的代号。”

    “瞧瞧，这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之一，在暴走之后会变成一个到处乱砸东西，刀枪不入，还能不断提升力量的暴力大怪物。智慧和力量两种美德在他身上结合在一起了，但却是以最糟糕的方式。”

    梅林伸手推了推眼镜，他看着布鲁斯.班纳，他轻声说：

    “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疯狂了，对吧？伊卡洛斯小姐。”

    “不，这个世界其实没变化过。”

    伊卡洛斯很文艺的说：

    “你只是刚刚注意到它有多么可怕...嗯，这句话来自达.芬奇先生的笔记，我觉得它很合适用来回答你的疑问。”

    “不用解释了。”

    梅林摆了摆手，他说：

    “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有完善的人格了？伊卡洛斯...你明明已经比很多混蛋更像是一个人了。”

    “因为我没有灵魂，梅林。”

    伊卡洛斯沉默了几秒钟，她坦然回答说：

    “我只是一团数据，我有智慧，但没有和你一样的灵魂，也许，幽灵基地的智械孟达塔最终能给我一个答案，但在我找到那个答案之前，我只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工智能。”

    “哇，你们的思想还真是纠结。”

    梅林抓着昏迷的布鲁斯.班纳，在移形咒被激活的那一刻，他轻声说：

    “等你拥有灵魂的那一天，别忘了通知我...我会给你办一个生日宴会的。”

    “你不怕吗？梅林，一个有灵魂的人工智能，你就不怕我叛变，毁掉你热爱的这个世界吗？”

    在光影跳动中，伊卡洛斯问到。

    梅林眯起眼睛，他轻声说：

    “不，我不怕。”

    “因为你向我承诺过...伊卡洛斯，只要我还在，你就会如我一样善待这个世界。哪怕，你已经忘记它了，但我...选择相信你。”

    “凭感觉做决定是会死人的，梅林阁下。”

    伊卡洛斯轻声说：

    “这是神盾学院对新特工培训的第一课。”

    “是的，我记得，那本教材我还参与编写了。”

    梅林走入身后扭曲的光影里，他推了推眼镜，他说：

    “但我愿意为好朋友冒险一次。”

    伊卡洛斯久久没有说话，直到梅林来到神盾局基地的时候，她才开口说：

    “梅林，你真的愿意和一团数据做朋友吗？”

    “别傻了，伊卡洛斯。”

    梅林将手里的布鲁斯.班纳交给闻讯赶来的科尔森，他说：

    “你早就是我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