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紫荆囚龙
陀奉拍卖行。 已是第十二天来至这个拍卖行，每次临至大门前，道牧不由仰望头顶五个烫金大字。这才数息不到，就觉眼睛在看五轮烈日，金光快要灼瞎双眼，付之一叹。 临近拜学，道牧内心也有些许紧张，唯有这般才能让自己有些焦躁的心，些许平静下来。 “希望今天能够掏得钟意的东西。” 都言，不是敌人不相逢。 道牧好似天生跟莫家有仇那般，今日又遇莫墨，往日莫墨身边跟着黄家三姐弟以及甘伯和老妪。 今日，莫墨反成跟班，跟随一青年身后，不知莫墨跟青年低声下气说了什么，青年淡淡看道牧一眼，旋即转头离去。 莫墨扎根原地，脸色一红一白，看道牧充满恨意。数息后，小跑跟上青年，此时青年已经被五六个女侍者围拥而上，哪理会莫墨。 “公子，请问你需要什么服务？”一名青涩女孩走上跟前询问道牧，她有些羞怯，不敢跟道牧那双红玛瑙眼睛对视，好像是因为她的行径惹来其他侍者议论嘲笑。 作为侍者，眼光和接待是一门生钱的艺术，天赋异禀者还因此飞黄腾达。很显然，道牧在其他侍者眼中，不过低阶客人，毫无价值。 “能给我一份新品拍卖详细名单吗？”道牧环视左右，将其他冷眼旁观的侍者的反应尽收眼底，只怕眼前的女孩是新来的。 前些时日，未曾见过这女孩，拍卖行能找到这样的女孩，算是填补其他侍者服务上的欠缺。 “这是今日刚印刷出的新品详情。”青涩女孩从须弥袋掏出一本册子，双手递给道牧，道牧接过册子后，女孩竟一时间不知道两手该往哪里放，“公子还需要什么帮助吗？”目光带着些许希翼。 “若是只有五个中央贵宾厅的新品详单就好了，这些一大串看着眼花缭乱，而你是新人，又不可能让你一下子将新品都记住。”道牧喃喃自语，却没说过分的话，也没要求换侍者。 话才落，女孩便递来一本小册子，道牧一看竟是手工绘制，字体钟灵神秀，画技栩栩如生。道牧不由抬头深深看她一眼，这女孩慧心巧思，倒是个难得的管理人才，芳邻二八有余，多加培养，定能成材。 咦，道牧的目光在一页纸上定格，这是一根断了后半截的紫荆鞭，名为紫荆囚龙，一看品阶栏目，竟是残缺仙器，不由捏下巴，“七日后一号厅开卖，显然是想要造势，一条残缺仙器能引来多大波澜？” “公子可是看上这条紫荆囚龙？”女孩一看道牧定在这一页，又打量道牧一番，面露难色，“近日，牧牛城来了不少事先闻讯的牧道者，据闻这些道牧者中不乏天牧。” “这么夸张？”道牧惊疑，“不过一把残缺仙器罢了。” “公子可知太上老祖的紫金红葫芦？”女孩微微靠近道牧，吐气如兰。 “古籍这般写道，这葫芦是混沌初分，天开地辟，有一位太上老祖，解化女娲之名，炼石补天，普救阎浮世界。 补到乾宫触地，见一座昆仑山脚下，有一缕仙藤，上结着这个紫金红葫芦，却便是老君留下到如今者。”道牧从小喜爱看各类神怪古籍，怎会不知紫金红葫芦，女孩这么一问，引起道牧兴致。 “紫荆囚龙便是那缕仙藤。”女孩又道。 “这么有来头……”道牧沉吟片刻，目光真挚直视女孩，“可否带我去见见你们幕后执掌。” 女孩抬头看道牧，见道牧那红玛瑙眼睛，怔了些神，面露羞怯，却有些为难，“公子有什么需求，可直接跟我说便是，无论是拍卖，亦或竞拍，我都能给你相当大的帮助。” “我要跟你们幕后执掌谈的生意，只怕你这新人决定不来，这才麻烦你带我找你们行家。”道牧并非歧视她，这话倒是说得真真实实，这根仙藤，道牧势在必得。 “公子，你莫要因这仙藤来历不凡，着了魔。市面现今流通很多假仙藤，我猜你自己也有一根假的，误以为自己捡到了宝。”女孩面上羞怯少几分，竟劝道牧莫要着魔红了眼。 “这姑娘有点意思。”道牧心语却不答，只是这般静静看她，目光坚定。 女孩见道牧如此坚持，唯有领道牧深入拍卖行。 “公子，请你稍等一下。”女孩拿来些许甜点和茶，独自离去。 茶水雾气蒸腾，散发浓浓甜蜜，惹得道牧口水生津，斟满一杯，仰头痛饮，甜蜜过后竟然一阵极苦，苦着脸吃甜点，甘苦并进，又是一份风味。 几块甜点，几杯茶，道牧觉得神清气爽，胸襟豁然开朗，侧靠在椅子上，一手撑脸，一手揉捏阿萌小耳朵，目光迷离，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道牧耳朵微动，听脚步声，一个是女孩，一个很陌生，听这频率与力度，无疑是久居上位者。 刚抬头，房门大开，一个精干中年人走进来，女孩便站在他身边。见两人长相些许相似，道牧面露一丝惊讶，“给这小姑娘给骗了？” “最近时常听闻小哥强杀外城东区恶霸之事，今日方见本人，果真英雄出少年。”中年人一头白黑相嵌的短发，眼神精光闪闪，两手十指尽是须弥戒，是为一个富商姿态，“小哥无需拐弯抹角，有何需求，直言便是。”斩钉截铁，十指交叉，身体轻微抖动，貌似有些不耐，时间很赶。 “以可观数量的朱果换取贵行的紫荆囚龙，如何？”行家都那般姿态，道牧自然不会惺惺作态，整个身体前倾，十指交叉撑下巴，目光灼灼。 “哦，小哥怎会觉得紫荆囚龙为贵行所有？”行家说着，余光掠过女孩，两人余光对视一下。 “本来只是猜测，但听行家此言，紫荆囚龙无疑是贵行所有。”行家和女孩这细微表情被道牧刁钻的眼睛捕捉，道牧成竹在胸，“就算不是，在绝对利益下，行家也不会拂我脸面吧，这对谁都没好处。我这人性格直来直往，简单粗暴。对有好感之人，我不在乎芝麻小利，对无一丝好感之人，我蝇头必争。” “从你身上，我看到穆清的影子，她教出一个好儿子。”行家拍手称赞，往身后一挥手，清风拂过，窗门皆自动闭合，女孩上前为他二人斟茶，“看来，小哥对小女莫晗馨有不少好感。” “我一向对莫家人没有任何好感。”道牧应声轻笑，莫晗馨闻言，一个不小心打泼茶水，道牧眼疾手快，却头也不回，不畏茶水滚烫淋漓，徒手将茶具接稳，“晗馨姑娘，莫烫着自己。” “你也知道，无数牧道至臻者窥窃紫荆囚龙残存的仙气，少于二位数，可无法让我动心。小哥打算用多少颗朱果换取？”行家伸出五指，意义很明确。 “呵呵……”道牧摇头淡笑，十指分开，一手撑下巴，一手食指在桌面点动，哒哒清脆，敲击人心，“给贵行一百颗如何？余出五十颗，当是大家交个朋友，日后好继续合作。”道牧也不讲价，见他一挥手，桌面多一玉匣子。 行家满怀期待，两手缓缓打开玉匣，立马被柔和红光迷离双眼，淡淡清香沁了心魂，两手跟着身体一起颤悠，连声音都跟着一起打颤，“小哥能给老莫一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吗？” “我讨厌莫家人，这个理由还不够吗？”道牧咧嘴灿笑，绝望的双眸红光湛湛，食指在桌面欢快点动，哒哒声伴奏沉重呼吸声，气氛显得愈加安静。 啪，一声脆响，行家重重合上玉匣，右手做一弹指，弹出一黑匣子滑行直道牧身前。 “嗯？！”道牧方才打开黑匣子，眉头紧皱，太阳穴与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耳中嗡鸣与刀鸣合奏，差点晕厥过去，莫晗馨俯身拍他后背，一股暖意从脊髓骨升起，舒服不少。 道牧回过神来，手一挥将黑匣子收入羽戒，立马恢复如初，看看莫晗馨，再看看拍卖行幕后执掌，道一声“合作愉快”后，唤阿萌一起离去。 行家回身，望着一人一兽消失的背影，怀中紧紧抱着玉匣子，久久之后，方才开口，“曾闻道牧经脉扭曲萎缩，根本无法修行，牧家惨案之后，道牧销声匿迹数年之久。 再度高调出现人们视野，道牧已至初阶驳剑境，可怕的是，他仅凭一己之力，团灭莫家扎根东区的势力，且，此人深受剑机阁穆家喜爱，以致剑机阁无比器重。” 说着，行家抬头看陷入沉思的莫晗馨，“女儿，你怎么看此子？”行家竟用征求意见的语气。 “我也讨厌莫家人。”莫晗馨回眸冷眼，从行家手中夺来玉匣子，扬长而去，“一百颗朱果，这得好生操作，将其利益做得最大化。不仅能让拍卖行转危为安，还能让拍卖行更上一层楼。” 行家闻言，愁容满脸，重重叹一口气，并未说什么，就这般看着女儿远去，目光闪烁幽光，也不知行家心中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