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酝酿

    孙启的思路主要有两条，一方面是和白虎一族合作以后，借鉴了伥鬼引，他想炼制一种全自动的防御法宝。有一定的思考能力，同级别材料炼制，拥有足够的强度。再配合一些适合防御的神通，专职负责防御，而让主体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冲向目标。

    这一个方向的灵感主要来自人族的那种小队配合，但很快就被否定了。

    这个方向看起来问题不大，但问题就出在同级别材料上。天才地宝能达到八九级水平的本就有限，适合防御的就更少了。反而最容易的来源，却是同级别的遗族。

    这就有点可笑了，为了炼制法宝，要杀一个同级别的遗族。再通过灵魂分身一类的手段，让这件法宝可以自主吸纳神力，自主防御，不用使用者操心。那还那么麻烦干什么，直接让两个遗族组队，好好训练一下他们的配合不就好了。还没开打呢，先让己方战力损失一半，简直玩笑一样。

    所以这条路线倒是也没放弃，但是局限在了少数天材地宝的炼制上，成了少数遗族高层增强自身实力的手段。当初白虎派金角大王收取黑金，一方面是看中了这种域外金属对金属性的子弟不确定的进化作用，一方面也是想让金角大王有机会炼制这样一个防御法宝，增加一个合格的打手。

    但是可惜，这条思路对奎森来说，一点价值都没有。相对而言，论起对灵魂研究的透彻，遗族们，或者说这方世界拍马都赶不上堡垒。孙启的目的在堡垒看来，不过是一个低级的AI，哪比得了空白灵魂这一创举。再说了，奎森有小猪，完爆所谓的法宝。

    至于弟子们，虽然用的还是唤神师的那一套，通过神血与自己的法宝产生联系。但是随着武学的修炼，有意识的对精神力进行修炼提升。这种联系逐渐有量变产生质变的趋势，但具体的变化还未显现出来，奎森暂时还没打算做出改变。

    真正重要的是孙启的第二种思路。

    第一种思路的核心缺陷就是同级材料才能在同级的战斗中，提供充足的防御力。在遗族的社会中，实力是一切权力的核心。同级之间可以是朋友，可以是敌人，但大家是平等的。

    但是一旦等级不对等了，身份就会发生本质的变化。

    虽然现在建立了遗族帝国，原则上把遗族统合在了一起。但事实上，帝国是九级种族的帝国，也只有极少数战力超卓的八级能勉强维系种族地位。至于六级以下的，其实和奴隶炮灰没什么区别，至于三级以下，不过是食物罢了。

    所以对于多宝猴，白虎一族他们这些九级种族而言，用其他九级的材料换取实力，还有诸多顾忌。但是这个材料的级别一旦降为七八级，那就是绝佳的方案了。

    防御，属于硬碰硬。不但是神通的比拼，也是神力储备量的比拼，更是双方本身坚固程度的比拼。所以才需要同级别的材料，来应对激烈的战斗冲击。

    但如果改防御为干扰呢？防御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那与其硬碰硬，躲闪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个思路同样来自人族，是接触了门派弟子后，才诞生的想法。门派弟子同样面对人族肉体羸弱的问题，不过不同于唤神师选择远战，灵气的特性注定了门派弟子攻击范围有限。所以门派弟子走上了两个极端，一方面用炼体功法疯狂提升肉体强度，一方面发展出了身法这一神奇的武学分支。

    身法和轻功不同，轻功的主要作用体现在长距离的快速移动中，奎森现在飞行时，就会借用轻功中的轻身法门，用轻灵的真气来抵消体重，以此飞得更远更快。但身法是小范围内的辗转腾挪，无论闪躲还是突进，都是武学攻击体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孙启正是从中得到启发，只要打不中就好了，自然也就不需要那么强的材料强度。当然让遗族练身法是不可能的，不说那些普遍体型巨大的高级遗族本身进化的方向就是靠坚硬的皮毛增加防御力，根本没有躲闪的条件。就算那些能化为人形的妖，没有门派提供的身法传承，想要凭空设计出一套身法，无疑是痴人说梦。就算能设计出来，这种没经过战斗检验的东西，谁敢仗此真的去战场玩命。

    好在孙启需要的仅仅是个思路，他有其他的途径来实现这一目标，那就是遗族种类繁杂的神通。

    身为遗族长期以来的高层，多宝猴一族对各个种族的神通的了解，远超只是通过战争交手，片面了解的人族。他在笔记中尝试着搭配了好多种神通，来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之所以说他临近成功了，而非完全成功了，是因为他卡在了最后一个重要的环节。

    所谓的神血武装，或者说奎森之前自己捣鼓出来的，能完全发挥材料特性，完整释放出来的材料本体遗族神通的那种方法，对多宝猴一脉来说，并不算什么。他很容易就成功了。

    但想用低级材料，低级神通，影响到高级神通和高级材料，哪怕只是类似四两拨千斤的方式，也不是区区一两个低级神通能做到的。

    但想把多种材料整合在一起，让多种神通既不会相互干扰，又能形成有机的配合，这可就难了。堡垒的机关师们凭借深厚的积累和成体系的知识，也用了几十年，近期才有了突破。孙启想要凭借穷举法，一点一点试，那可就要听天由命了。

    其实孙启离他的设想差距看似一步，却难如登天。之所以给了奎森即将成功的错觉，引起警觉，完全是奎森自己的炼宝术内就包含了这种多材料混合的手法。魏云直接给了他结论，没经历过科研的艰难，让他对这一技术并没有一个准确的认知。

    孙启所设想的宝物，他起名为禁空圈。目的就是随身携带并激活后，自身周围一定范围内，禁止一切飞行能力。

    这个飞行并不单纯指那种利用空气动力的振翅飞行，否则他也不用这么麻烦了。这其中包含了土属的重力干扰，木属的控风，金属的磁力，水属的滑腻，火属的幻觉，种种手段复合而上，还需要精神手段阻隔干扰唤神师和法宝间的联系。

    孙启本就为了试验，材料在储物空间内准备充分。设计思路有了，最后一点技术限制，奎森也不缺。

    奎森先是花了差不多五天时间，在小猪的帮助下，造出了融金炉。

    接着又用了两天的时间，按照孙启的思路，打造出了一个禁空圈。都是七级材料，打造起来并不难，要不是孙启毕竟不会多材料融合技术，设计上难免有缺陷。奎森本身经验也不丰富，一点点调整浪费了大量时间与材料，正经打造这玩意儿，在融金炉这等神器的帮助下，也就十几分钟的事。

    看着手中一个精美的圆环，奎森并不满意。他和孙启不同，他屠戮起九级遗族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手头就有大量九级材料。产品是为了应对需求才被设计的，孙启有用低级材料辅助高级遗族的需求，奎森可没有，他只需要威力尽可能的大。

    所以奎森开始按照孙启的思路，翻找起自己的存货，争取用全九级材料打造一款更强的禁空圈。

    又过了一周时间，奎森左臂上多了一个盘龙般的臂环。原本七级材料打造的禁空圈，有限范围不过身周三米。这其实对遗族来说足矣了，要知道他们本身还有这坚韧的皮毛，本就有着不俗的防御力。这禁空圈只要能干扰攻击的路线，避免要害被直接攻击。或者带歪一些攻击，例如把枪剑一类刺穿力极强的攻击，转化成劈砍。这点攻击对遗族来说，已经依靠自身防御轻松防御了。

    奎森这个新打造的纯九级材料的，作用范围却扩大到了十米。配合其本身强大的神识，和心眼的洞察力，奎森有信心做到远程免疫。

    东西是好东西，但奎森并不满意。这个思路毕竟是孙启的，他的假设敌是人族，是唤神师。但对奎森而言，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有这么个东西，对战唤神师的时候几乎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但是对他而言，大敌是遗族，是妖。除了极个别的遗族，遗族的攻击方式还是近身为主，那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所以奎森顺着孙启的思路，开始反推自己，或者说人族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法宝。

    遗族想要安全快速的近身，那么反过来，我就应该限制他们的移动力，就像之前在罪囚营做的事，尽一切可能迟滞遗族的移动，为攻击争取时间。

    那么，需要哪些神通呢？

    奎森抱着孙启的笔记开始认真的钻研，努力从茫茫神通中挑出适用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奎森就在这荒郊野外，废寝忘食的学习了起来。

    他这边悠然自得的学习，却不知道外面早已翻了天。

    时间倒回到和青入冥一战结束后几天。

    青入冥的外出是在狐族备了案的，追杀奎森也是在第一战线的众目睽睽之下。可是几天过去了，青入冥即未返回青丘山，也未再来第一战线。

    大家一开始也没多想，甚至乐观的估计，青入冥恐怕是擒了奎森，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匿地潜修了。毕竟奎森在第一战线明显表现出不正常的战力，这对于灵气神力充盈的玄螺世界，天材地宝众多，不算罕见。总有那种欧皇，不知得了什么机缘，能发挥出不正常的战力。

    但是这种战力也有上限，没人相信奎森能是神的对手。神凡之间的差距不能以道理记，不是区区一点机缘就能够抹平的。

    直到不久后，中部战线，澜江城。门统副统领，五毒教圣女丹萱，骑着一头九尾妖狐，大开杀戒。遗族一方才震撼的发现，他们唯一的神，青入冥，已经沦为了人族坐骑。

    当初发现五毒教豢养银光兔一流作为坐骑，遗族们并不以为意。反而对五毒教能这么快养出如此数量较感兴趣。毕竟银光兔在高级遗族看来，只不过是一种不错的口粮罢了。

    到了武当大典，遗族们愕然发现境内失踪的大量飞禽类遗族，竟然也成了人族的坐骑。这就不能忍了。

    但是，飞禽一族一向对战争不感兴趣，仗着能飞，人族奈何不得他们，并不愿意介入走兽们的战争。这早就引起了遗族帝国主战派，也是走兽一脉极大的反感。有此契机，这些走兽一系乐的作壁上观，希望由此把飞禽一系拖入战争。毕竟这帮子遗族有着飞行的优势，机动力，灵活性上有着天然的优势。

    但是现在不能忍了！

    青入冥那是神，虽然是狐族的神，但是已经被视为了遗族帝国崛起的希望，唯一有可能真正统一帝国的神。却也成了人族坐骑，哪还有谁不会成为人族坐骑，承受胯下之辱呢？

    死，很可怕。原本遗族认为死在人族手里，还要被抽筋扒皮，已经够可怕了。但是现在才知道，还有比死更可怕的存在，那就是失去自由。

    战场上的青入冥，权柄全开，屠戮起遗族，没有丝毫犹豫，甚至看不出一点挣扎的迹象。这才可怕好么？如果是迫于威胁，起码还有被营救的可能。但是心智受控，遗族们也熟啊，可不就是类似伥鬼引的手段么。一旦灵魂被侵蚀，可就没得救了。

    开战！不能等了。

    人族这种手段，已经不是消耗遗族的有生力量了，而是损人肥己。再这样下去，慢慢的遗族的高端战力逐渐都成了人族的辅助，两边力量这样失衡下去，还有的打么？

    但是，横在遗族面前的，还是那个绕不开的问题。神怎么办？

    人族有神，还不止一个。遗族的神，青入冥成了坐骑，白虎隐而不出，只能背地里搞点小手段。

    打，打不过，会死。不打，可能会比死更可怕。

    到底怎么办？

    圣山上已经吵翻天了。整个遗族都笼罩在了一片忐忑的氛围中。

    这时，几个人登上了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