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白虎之殇

    长剑挥舞，红光乍现。

    纯阳离火域。

    火克金，魏云出手，没用其最根本的太极阴阳域，而是捡起了他早年的根基，纯阳一脉的传承。嘴上虽说的威风凛凛，但是该有的试探不能少。这白虎记载早不可考，除了大致能判断其也属宗师级别，其他的一概不知。

    所以保险起见，魏云出手十分气势，六分出力，虚虚实实，试探居多。

    白虎看着对面气势磅礴的攻击，脸上浮现出一丝狞笑。

    “哦，火克金啊，你的那些理论我也看了。不过，属性生克同级还有用，你们这些新神，根本不了解从神和主神到底有多大的差距。玩笑！”

    说着双手中凝聚出两柄无柄弯刀。

    白帝金皇斩，一种凝聚了无数金属规则的杀伐大神通。纯粹的杀戮神通。

    白光闪过，无物不斩。虚空，火焰，甚至域。

    魏云长剑虚引，动作未见多快，两柄弯刀却像钢铁遇到了强磁，服服帖帖的黏在了长剑上。

    轻轻抖动着长剑，魏云面带浅笑，打量着眼前两柄弯刀。

    “金属由于能做兵器，相应的功法也极多。只可惜，我们的修炼本质追求的是生命的提升，这种单纯的杀伐之术，于本体无益，反而多数有损害。故多为辅助护道之术，深研的不算多。能做到你这么极致的，也是叹为观止了。挺好，有了你作为参考，好好研究一下，也能为我道门再添一门护道之术。”

    白虎眉头紧皱，诧异的看着对方轻易的接下自己的神通，充满了不解。白帝金皇斩，核心就在一个斩字，凝聚了金属刺，穿，断，剌等等不下几十种规则，无物不斩。无论是被同级别的规则挡住，哪怕被更高的规则压制，他都能理解。

    但是魏云似乎没动用任何规则，就是长剑诡异的一划，就把两把弯刀治的服服帖帖，这怎么可能？

    太极剑，四两拨千斤，本就是集阴阳大道之大成，创立的绝学。魏云练剑上百年，数门顶级传承集于一身，对剑的理解，早就到了技几近与道的境界。

    虽只随手一剑，但直指太极本质。有道而无道，风轻云淡，不起一丝烟火气。所以白虎没有感觉到任何规则的力量，但攻击就被实实在在的挡下了。

    “呵呵，主神？宗师不过是漫漫修真路上有点分量的一站罢了，困守一隅，眼光短浅不可怕。可怕的是把无知当骄傲。神，了不起呦！”

    白虎神色一凝，他知道魏云这帮人一直想找自己出来，弄死自己。但他并不清楚这帮人的实力。只以为了不得是个从神巅峰，想趁着自己重伤，来捡便宜。种族的隔离，不但人族和遗族相互间情报极为有限，堡垒这个外来势力又刻意隐藏，白虎能察觉魏云他们的存在，还是天道示警。但具体的情报，他就没可能得知了。

    所以刚才，才会驱使下属的种族，倾巢而出，掂量掂量这帮入侵者的实力。

    结果很惊诧，但也放下心来。

    徐通和徐执很明显的从神巅峰实力，虽然那个徐执看起来极有潜力，未来坐得一尊主神位也未尝不可能。那个徐通，果然对得起他的名气，实力强横，而且多有看不懂之处。但是从神就是从神，从白虎主神的角度看去，实力一目了然，花样再多，最终还是要落在实力上。

    真正让他惊诧的是仙人组，那柄巨剑已经有了威胁主神级别的力量。那种十人合力的技巧，极为可怕。

    至于魏云，他一开始没有注意。道家功法，天人合一，返璞归真，就像天然就应该在那一样，白虎下意识的忽略了。

    所以白虎之前一直以为的大敌是仙人组。那柄恐怖的巨剑，让他不得不一方面舍弃了培养多年的亲信下属争取时间，一面发动了隐藏的手段，冒着和整个遗族决裂的风险，发动伥鬼引，害死了正在争斗中的那些遗族神。

    青月猜得不错，从白象大圣时期，白虎就盯上了那批新神。

    他当初与其说假死逃生，不如说是借尸还魂。损失的不只是神躯，神力，更是近乎整个灵魂。只是借助伥鬼引保留了记忆，重新修炼而来。但是神力好凝聚，神躯也好温养，灵魂的缺失才是其蛰伏多年的根本损伤。

    长久以来，借助伥鬼引，一点点吞噬伥鬼的灵魂，弥补自身，修补极为缓慢。就算九级高手的灵魂相比主神，那也是大象与蝼蚁的差距。

    原本白虎想要恢复，遥遥无期，只能聚沙成塔，慢慢的熬。

    但是堡垒的出现，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危机。这帮牲口，居然能灭杀灵魂，断绝他口粮。尤其奎森出现后，断了人族的白虎血脉，取义堂更是灭杀了白虎神教。几乎断绝了白虎恢复的可能。

    但福祸相依，仙二为了更好的凝聚神躯，不惜帮遗族成神。这让白虎看到了恢复的希望。一个从神的灵魂，岂是那些九级的杂碎能比的。

    所以在白象大圣，还有后来的青月，努力整合遗族，提升遗族实力的同时。白虎也出手了。

    其实也不复杂，就是把之前在人族的白虎神教那一套，改头换面，用在了遗族。

    这世上从不缺为了实力，为了金钱，为了权力，利欲熏心，心甘情愿上当受骗的人。没有神的时候，大家都一样，也就算了。但一旦有人成神，就多的是不甘平凡，想要走捷径的聪明人。

    以白虎的见识，加上仙二散播的秘籍，催生一批神难度并不大。

    不去新大门，转而走怒江，偷袭帝都。这个计划也出自白虎。但目的可不是瘫痪人族统治中枢，那属于可有可无的额外目标。白虎的真实目的就是送这帮被他种了伥鬼引的遗族神去死。而且还不能死在门派，尤其是奎森手下那帮取义堂的手中。取义堂由于奎森的原因，手段有多半都是针对灵魂，针对伥鬼引的。这才让之前清缴白虎神教，白虎损失极大，很多伥鬼引根本收不回来，成了赔本生意。

    正巧那边打起来了，白虎稳妥起见，硬是强行害死了那边十几个神，收回了一股强大的灵魂之力，彻底恢复了，才站了出来。他还是对仙人组那大剑心存忌惮，确保了自己万无一失，才敢出来。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真正的对手，竟然是那个一直被他忽略的人。

    这让他心中有了隐隐的不安。真正重视起敌手，却依然看不透对方的实力，这就很可怕了。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

    白虎没有理会魏云的话，高手交战，用语言瓦解对方战斗意志，人为造成破绽，俗称嘴炮，这手段不稀罕。白虎经验丰富，不会上这没技术含量的当。

    一声虎啸，白虎合身冲了上来，双手成爪，竟然打起了近战。

    魏云见状，二话不说，展开一套细腻的剑术，就和白虎饶有兴致的站在一起。来这个世界久了，已经习惯了唤神师们远距离的狂轰滥炸。没想到这方世界的力量体系走到极致，还是要回归到最原始的战斗方式。

    其实也正常，这个世界的神，窃取权柄。其对相应的规则无论理解还是操控，都粗糙浅显的很，所以也就形成了那种狂轰滥炸，以数量来弥补精准的战斗模式。但是到了白虎这个程度，对其掌控的权柄，早已摸熟摸透，战斗起来，自然会选择最有效，最节省的方式。

    点点白芒在白虎身周闪现不断，这里毕竟是白虎培养了数千年的神域，有着天然的地利。精金神力化作最锋锐的细小刀片，神出鬼没，从任何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攻向魏云。

    可惜，没用，堡垒人习惯用神识，而不是依赖眼睛。诡道对付低手还行，在高手眼里，纯属玩笑。

    每一个刀芒出现，马上就有一道剑气，不多不少，刚好对掉。

    反而是白虎逐渐发现自己千锤百炼的这一套攻击，落了下风。

    白虎的这一套爪法，脱胎于本能，完善与战争，是他千百年来战斗经验的浓缩。但他骇然的发现，对手的剑法，比他完善，比他精妙，比他更千锤百炼。

    他哪知道，他时间再长，经验再丰富，也不过是一人之力。魏云的剑法，虽只百多年，但却是上古文明的遗留，亿万人智慧的结晶，再加上主脑的计算完善。这是传承，人力与科技的完美结合，诞生出来的极道之剑。

    不知道归不知道，但是白虎的战斗经验足够他清楚，不能落入敌人的节奏，不能和敌人比拼对方擅长的领域。

    猛然后退，白虎双手一压，动用了神域的力量，要以势压人了。

    小世界内积存了千百年的精金神力，在白虎权柄的控制下，化作了刀剑的炼狱。不光魏云，连徐通他们都被笼罩在内。

    试探结束，图穷匕见，白虎动了全力，要一击结束战斗。

    魏云神识外放，细细的观察着白虎的一举一动。踏足宇宙以后，每一次面对不同文明的战斗，也都是一次学习的机会，是丰富见闻的机会。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到了现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改为读万卷书，行万个世界了。

    白虎代表着这方世界特殊力量体系的最高战力，魏云还是很有兴致的。

    但是他失望了。

    白虎最终表现出来的力量，本质还是那一套。区别不过是权柄掌握的更完善，力量的应用更精细。完全没有魏云想看到的量变产生质变的根本性变化。可以说这套力量体系，九级到神级确实是一次值得研究的质变。但是从神到主神，只不过掌握了更加本源的权柄罢了，本质使用上没有任何变化。

    魏云失望的叹了口气。抬头怒视白虎。

    “道爷等了你整整七十八年，到最后，你就给道爷看这个？白虎，你太让道爷失望了！”

    那种愤怒而鄙视的目光，让白虎浑身不舒服。

    无知人族，诡计，一定是诡计。白虎狠狠一咬牙，把脑中各种杂念排除，专心致志的推动这一击。

    金之本源权柄，先天鼎革之道，后天杀戮之道，合之，本源神通，末世。

    魏云眼中的愤怒更胜了。

    又是一个玩末世的，也是，金之一道打打杀杀的，玩到最后不就是末世么？但是你的末世，比之某些人差远了。算了，不玩了，正事要紧。

    白芒刺眼的末世中，突兀的一个黑白两色组成的阴阳大磨出现。

    纯净的金属神力，经过阴阳大磨，硬生生被碾碎，同化，成了阴阳神力。阴阳神力再结合，两仪化四象，四象演八卦，全新的，纯净的，无主的各色神力填充了小世界。

    被碾碎的不光是白虎的神通，更有白虎的神域。甚至全新转化来的金属神力，多了一点异世的特性，白虎凭借本源权柄，都无法调动。

    白虎愕然而立，手足无措。前所未有的体验，明明身边神力充沛，他却调集不到分毫。这种感觉就像不着片缕身处闹市一般，让人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魏云冷笑一声。

    “偷的就是偷的，神力也好，灵气也罢，不打上自己的特有标记，就敢用。也就你们这帮土著了，拿着无知当无畏。来呀，再给道爷用出一点神力，算你赢。转换一个世界的神力，道爷虽然做不到。但你自己躲进这小世界，不是自找的么。”

    白虎尝试了几次，终于放弃了。身边的金属神力中似乎多出了一点晦涩的东西，再也不受权柄控制了。

    不过虎死不倒架，白虎色厉内荏，不屑的看了眼魏云。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一心要我死，不过我猜还是为了我的权柄。哈哈，来呀！你就算赢了又如何，你能杀得死我？”

    魏云冷哼一声。

    “又是伥鬼引？这么说你还真够小心的，怎么？又把记忆复制到其他个体了？多大点事，白虎神教都杀完了，了不得杀光遗族，总能不留后患。这亚空间你也躲不了了，其他的亚空间我们也都发现了，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白虎心头一颤，不自觉的浮现出奎森的面容。从取义堂追杀白虎神教的利落劲，就知道这帮人掌握了分辨伥鬼引的手段。不过那个人隐藏的极好，应该...不对，他们既然能察觉伥鬼引，十七怎么混进去的？

    “小十七，你们发现了？”

    魏云愕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奎三山。当即差点笑出声。

    “哦，你的后手不会是三山那孩子吧？那真抱歉了，那孩子我收做徒弟了，你要是真过去了，对那孩子来说，说不得是份好机缘。”

    白虎冷冷一笑，狡兔三穴，复制记忆又没什么太大消耗，他怎么可能一棵树上吊死。能用几句话，发现一个陷阱，也算赚到了。

    等等....不！

    白虎突然爆发出一声惨烈的嘶吼。

    吓得魏云抬手就是一剑，防止这位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白虎临死前，充满怨恨的盯着魏云。

    “不，我不能死，你会后悔的，无知之人，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要出...”

    与此同时，遗族圣山，狂暴的雷霆暂息。一场屠杀刚刚结束，雷泽面色沉重的看着一地焦尸，怎么说都是屠戮同族，心里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不，为了种族延续，牺牲是必须的。这帮害群之马，不能留了。

    青月女帝的旨意，雷泽带领几个心腹之神，以开会的名义，召集了一众身怀伥鬼引的遗族。在神族最神圣的圣山，上演了一出鸿门宴。

    至于分辨之法，奎森和取义堂会的，魏云不可能不知道。魏云知道了，徐通也就知道了。那娄泰迪学了，青月也就会了。

    正好在合适的时间，彻底掐灭了白虎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