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回 我救你,你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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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蛊毕竟在她的身上寄生了十数年之久,剥离的过程自然既痛苦万分又耗费法力,他即便再不忍心,也要忍心,否则便是前功尽弃。 不知过了多久,黄芩额上渗出滚烫的汗珠子,双手掐诀,越掐越快。 而鹿儿已然痛的难以自持,哇哇大哭,周身的灰芒从少到多,从散碎道细密,最后竟凝聚成一团团棉絮浮在水面。 而黄芩已然有些法力不济,难以维系五彩长丝继续拉扯灰芒,他略一调息,灰芒便摆脱了长丝的束缚,转瞬便又重新钻回鹿儿的身躯。 丹赑见状,极快的掐诀,清幽琴韵响起,一根琴弦轻灵的飞射而出,搭在了黄芩的腕间。 转瞬琴弦白芒大作,一股股温热的气息沿着黄芩的经脉上行,极快的充斥进他的全身,他微微讶异,转头望了丹赑一眼。 丹赑冷道:“快施法,老夫这法力也不是白来的。” 黄芩随即飞快掐诀,五彩长丝再度没入鹿儿的身躯,不断的拉扯出数之不尽的灰芒。 江蓠微微欠身,凑到落葵耳畔道:“你看,丹赑果然心疼他那傻丫头。” 落葵凝眸,感慨万分道:“血肉至亲,如何能不心疼。” 江蓠却摇了摇头,高深莫测的笑道:“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了,这东海丹赑可至今独身,并未成亲呢,你说这个傻丫头,是从何处来的。” 落葵微怔,转瞬低笑:“原来是私生女,这也没甚么,至少丹赑是个敢作敢当的,并未始乱终弃。”她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神情落寞,心潮起伏,转念便想起了京墨与曲莲,京墨与她有婚约,但却又与曲莲有了肌肤之亲,他对自己利用也好,欺骗也罢,但总归对曲莲是敢作敢当,心心念念的想要迎娶她做个平妻,这也算是有始有终,比之那些始乱终弃的纨绔子弟,要好上许多了罢,念及此,她心中一痛,挑起唇角牵起一抹狠辣冷笑,既然有始有终,那么就成全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好了。 就在此时,君葳蕤听到了二人间的对话,轻移莲步走了过来,低声道:“李公子,哦,不。”她忙改口道:“江公子,你方才说那鹿儿是丹赑的私生女,果真么。” 江蓠忙歉疚笑道:“君姑娘,当日事出紧急,在下有所隐瞒,还请勿怪。”见君葳蕤微微摇头,他便笑着续道:“是不是私生女我不得而知,但丹赑至今未婚却是确凿无疑的。” 君葳蕤偏着头,眸光若有若无的掠过落葵的脸庞,话中有话的轻声道:“姑娘家还是不可太过轻薄,若碰上个丹赑这样敢作敢当的,还算幸事,若碰上个始乱终弃的,坏了自身清名不说,兴许父母兄弟的名声也要一并毁了,连自己的性命恐也要保不住的。” 落葵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神思中,并未听到君葳蕤所言,只想事情想到出神。 江蓠瞧了一眼落葵,见她神情落寞,转念便想到了城隍庙之事,以为君葳蕤此言戳到了她的痛处,忙岔开话头笑道:“君姑娘所言极是,对了,我看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令师修为亦是高深,君姑娘为何还要留我在府中指点呢,恐没有这个必要罢。” 君葳蕤轻轻笑道:“听江公子此言,像是要毁约了。” 江蓠忙道:“没有,没有此事,只是好奇,多问了一句。” 君葳蕤神情孤寂,淡淡一笑:“这也不算甚么隐秘,师尊修为高深,但早早立下了规矩,只传给入室弟子,我资质浅薄,无缘入室。” 江蓠张了张嘴,却终是未发一语。 耳畔传来阵阵哀鸣之声,在虚空中凄厉的盘旋不止,众人急急抬眼望去,去见那源源不绝的灰芒尽数被五彩长丝包裹着,狠厉的拉扯进了池水深处。 那一汪池水顿时咕嘟嘟翻滚不停,一个个巴掌大的气泡浮现而出,每一个气泡中,都包裹着一团灰芒,转瞬,气泡爆裂,灰芒亦随之消弭殆尽,只留下丝丝缕缕的腥臭,令人作呕。 而鹿儿也因体内的蛊术尽数被剥离,惹来了难以忍耐的锥心之痛,惨叫了一声,头一歪,便倒在了池中。 见此情景,黄芩双手一收,切断了法诀与鹿儿间的心神相连,随后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上。 君葳蕤见状,忙疾步上前扶住他,望住他略微苍白的脸庞,隐含忧愁的低声道:“师尊,要不,先歇一歇罢。” 黄芩眉心紧蹙,略带凄苦之色,回首深深望了一眼旋覆花,摇了摇头道:“她毒入骨髓,若入了心脉,神仙也难救了。” 此时,丹赑已经将鹿儿从池子中捞了出来,抱到一旁,收拾起湿漉漉的她。 这处空旷的厅堂一时间静谧下来,丹赑摸着鹿儿像是一夜长大的脸庞,他切了个脉,察觉到鹿儿体内深入骨髓的蛊术尽数剥离,从此,她便不再是那个心智不全的傻闺女了,想到这十数年了颠沛流离,风霜苦雨,不禁唏嘘不已,抬手摸了摸鹿儿湿透的衣衫,他微微迟疑,转头望向了落葵。 落葵瞬间便明白了丹赑之意,从江蓠随身的包袱里翻出一身衣裙,疾步过去,轻声道:“我来罢。” 言罢,丹赑便背过身去,张开双臂,宽大的衣袖正好挡住二人,他神情复杂的望着不远处的那些人,良久,眸光闪动,低声道:“多谢。”这一声多谢,既是对落葵所说,亦是对远处那些素昧平生之人所说。 听得此言,落葵手上微顿,垂首敛眉,给鹿儿换上了干净衣裳,随后用一张靛青色棉布包裹起她湿漉漉的长发,一边揉搓,一边轻声道:“好了。” 丹赑将鹿儿抱入怀中,冲着不远处静立着的黄芩微微欠身,抬手道白芒跃入黄芩掌心,光芒敛尽,竟是一枚玉质雁足,他朗声道:“老夫深谢圣手医仙大恩,他日,若圣手医仙有事,老夫定赴汤蹈火,鼎力相助。” 黄芩却反手将雁足抛了回去,瞪着双眸恨声道:“老夫此番出手相助,实乃身不由己,并非出自真心实意,你不必多说甚么,老夫一不贪财而不好色三不怕死,没甚么事会求到你身上,以后你别再来烦老夫就是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丹赑不以为意的哈哈大笑,将雁足揣回袖中,抱着鹿儿转身离去。 黄芩愤恨的瞧了会儿丹赑的背影,良久,才郁结的吐出一口气,转眸望向落葵,咬着后槽牙,闷闷不乐道:“小妖女,老夫救你,你救旋复花,从此以后,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两不相欠,如何。” 落葵抬眸笑道:“说起来还是我占了大便宜,若不应下,岂非是傻,好,只要圣手医仙不反悔,我便不悔。” 黄芩冷笑道:“老夫应下之事,从来不会出尔反尔。” 听得此言,江蓠一直高高悬起的心终于安稳下来,扶着落葵就往高台走去,生怕黄芩耍赖。 “你干甚么去。”黄芩在二人后头厉声大喝。 落葵回首嬉笑道:“疗伤啊,那么好的水,不泡泡岂非可惜了。” 黄芩恶狠狠的啐道:“你做梦,我虽说了救你,可也不会叫你如此不痛不痒的就伤势痊愈,你下来。”他冷笑道:“老夫要取你的一滴心头血,以泄心头只恨。你若现下反悔,还来得及。” 落葵身形微顿,心头血,那得疼死自己,她凝眸望住只剩一口气的旋复花,唇角微翘,淡淡一笑:“好啊,一滴不够,还可以多取几滴,只不过,旋复花怎么解毒,也得看我心情如何了。” “小妖女,你敢。”黄芩退了一步,喝道。 落葵眯起冷眸一笑:“我为何不敢。” 黄芩更了一更,他早领教过落葵的手段,对她的刁钻古怪心狠手毒也是心知肚明的,也不敢赌数年之后她会转了性儿,变得心慈手软了,他将腮帮子咬的生疼,铁青着脸愤恨不平道:“行,小妖女,你去罢,老夫那一池子水金贵着呢,你可仔细着点。” 落葵莞尔一笑,举步上前。 黄芩脸颊略一抽搐,肉疼的连连掐诀,将池水掀起滔天巨浪,待落葵伤愈后,那一潭池水竟见了底儿。他上下打量了落葵一番,骂道:“小妖女,你是在池子里喝饱了么。” 落葵换好了衣裳,一边拿帕子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做出呕吐状:“喝,你那池子不知有多少人泡过了,多脏啊,还是留着你自己泡饭吃罢。” 黄芩登时气了个绝倒,翻着眼皮儿骂道:“小妖女,好了没,好了就赶紧解毒赶紧滚。” 落葵垂眸一笑,发梢的水一滴滴落在地上,这圣手黄芩果然名不虚传,数日来的亏虚还须得调养数日,但伤势已是无碍了,她微微侧目,望向那高台,方才疗伤之时,因损伤过度而陷入沉睡的百蛊之虫竟同时苏醒过来,在巨浪的遮掩下,此虫竟将池水吸取过半,而损伤虽未尽复,但也不必修养三五年之久了。她心中生疑,这睚眦兽与百蛊之虫究竟有何关系,竟会有如此奇效。 “小妖女,你该不会是要食言罢。”见落葵良久没有反应,黄芩大喝了一声。 落葵顿时回了神,环顾四围,撇嘴一笑:“在这解毒,你是想冻死我,还是想冻死旋复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