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炮哨
书迷正在阅读:重塑新宋从携带百亿物资开始柳尘王月婵小说全文免费阅读完整版、柳尘王月婵重塑新宋从携带百亿物资开始小说免费阅读全文、重塑新宋从携带百亿物资开始柳尘王月婵小说最新章节免费阅读、重塑新宋从携带百亿物资开始、重塑新宋从携带百亿物资开始柳尘王月婵、重塑新宋从携带百亿物资开始、重塑新宋从携带百亿物资开始柳尘王月婵的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刚刚权倾朝野,就被女帝模拟人生、大晋:我真不是天命之子、布衣枭雄
即使擒获官军主将,战场上的骚乱仍旧持续了很久。 刘承宗聚集麾下王文秀、杨耀、高显和冯瓤四将,带着他们到处跑着招降官军。 他心知肚明,其他人很难招降这些跟着李卑的士兵。 甚至就连他去招降,难度也比较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难。 王文秀道:“这有啥难的,败都败了,除了跑的,剩下的就是俘虏,给口吃的,当兵的在哪不是吃粮啊,跟着咱吃的还多。” 刘承宗摇摇头,叮嘱四将,别管他们是愿意做俘虏还是愿意当降兵,都必须看好了。 这帮人跟柳国镇那些人不一样。 那边的战斗真是以强欺弱,刘承宗本部的人就不比他们少,再加上天猴三千兵力,官军无疑是弱势。 而且从头至尾,上天猴三十个百人队退了一次又一次,却从没露出要溃散的样子。 招降也是一门艺术,你强,别人才愿意跟着你混口饭吃,讨个活命。 本来做贼招降官军就不容易,可他们又败了。 那可真是兵败如山倒,王自用上千人叫人家八个兵撵着跑了好几里地。 就这八个人谁能招降? 刘承宗都招不了,冯瓤的马队过去打死一个,抓了四个,剩下仨人逃进山里,不会出来的。 这仨人肯定意识到了,哪怕就仨人也能干大事。 自己能干大事,谁跟着你干啊? 哪怕易地而处,谁这样把刘承宗打败,想招降他,他也不会愿意,宁可跟你们打到死。 结果确实如此,各自为战的官军,没多少愿意投降的,不是逃进东西两侧的山地,就是死战到底。 最后算上打到没力气动弹不能被擒获的,只有二百余人。 反过来,他们付出的代价可太大了。 在李卑的营地中军帐里,刘承宗放下手中信笺,转头望向帐门。 刘承祖低头进来,神情复杂,既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又有伤亡惨重的沉痛,环顾帐中,盘腿坐下叹了口气。 刘承宗问道:“哥,怎么样,伤亡如何?” 刘承祖咬着牙狠狠用拳头锤在地上,眼睛都红了,微微摇头:“被杀的、轻重伤,还有逃跑的,各部加在一起近两千。” “多少?近两千?” 刘承宗也被这个数吓住了。 他和刘九思在山里合兵攻打柳国镇。 刘九思的兵够弱了,三十个百人队,多的伤五个撤下来,少的伤俩就往后撤,那几乎就是碰了一下,就撤了。 就这样,还是以三百出头的伤亡,杀了柳国镇及百余官军,用三比一的战损赢下那场仗。 刘承宗早前在心里大概算过损失,他们为打这仗出动了六个步阵、三个马阵,九阵六千多人。 敌人只有八百余,死上二百就差不多了,就算仨换一个,他们折六百人还不行吗? 打出这样的仗,刘承祖红了眼圈不奇怪。 刘承祖叹了口气,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若非你部一锤定音,这仗咱们就是大败。” 刘承宗第一次在兄长身上找到的感觉,无力。 他只能出言安慰,仗打成这样不是大哥的错。 大哥是最好的马兵队长,带了二十个弟兄回家,这些人对他言听计从,让他如臂使指。 后来为了帮他,把左膀右臂什长高显分过来,还有一半的部下。 他的独立,是以兄长对部下控制力下降换来的。 要控制五百人,至少需要三十名基层军官。 刘承祖手下的军官不足这一数目的四成。 更不要说控制其他队伍了。 刘承宗在心中感慨,他的大哥还是鱼河堡的那个军官。 对军官来说,最大的挫败与无力感并非是面对不可战胜之强敌,而在于麾下士兵失去组织的那一瞬间。 “哥,我们吃一堑长一智。”刘承宗在身边找了找,递出封信道:“这未必是坏事。” 刘承祖叹了口气,把注意力挪到信笺上,这是封从固原三边总制府送来的信,提到了伍维藩正在庆阳府讨伐那边的刘氏兄弟。 那边有俩兄弟也姓刘,叫刘道江、刘道海,外号是刘六刘七,可能是借正德年间霸州起义首领的名号。 但这名号着实不是啥好兆头,跟刘六刘七起兵的赵鐩后来被正德皇帝剥皮做了马鞍子。 若这俩兄弟挡不住伍维藩,他们还有七八天时间。 正在刘家兄弟俩商量对策的时候,曹耀来了。 这老贼是个见惯生死心大的,在衣裳上擦着手进中军帐,笑呵呵道:“咋了都愁眉苦脸的,伤兵都安排好了,上天猴在那边跟承运弄了个医匠营,正带着药往这边赶。” 李卑的中军帐对他来说满是新奇,这看看那碰碰,神情既轻松又高兴。 等了半晌没人理他,这才往刘承宗身边一坐,搓着手嘿嘿直笑,道:“狮子呀,刘将军啊,七个步营、三个骑营……都没有会玩炮的。” 曹耀说着身子往后来了个战术后仰,拿胳膊肘碰碰刘承宗:“给我吧?” 这种心态,大概刘承宗最大的快乐源泉了,他笑道:“有多少炮啊?” “嚯,这我可得跟你好好算算了。” 曹耀俩手一拍,坐正了身子清清嗓子,道:“五百斤佛朗机炮四门,官军的炮兵精锐,都带着水,几场仗连着打下来一点都不伤炮。” “而且还有三门大将军炮,不是以前那种老东西啊,是叶军门所制新大将军炮,俱重千斤,通体净铁打造,都是打制出来的,质量可比别的铸铁、铜炮强太多了。” 听曹耀这形容,刘承宗不禁纳闷,锻造炮? 又说质量比铸铁炮强,比铸铁炮强很正常,但比铜炮性能还好,合着是三门钢炮? 曹耀说得眉飞色舞,伸手比划道:“就那个,叶公神铳的炮车,那就是小号的叶公炮,这个是大号,好的很,还有三十门小炮,你把这些炮都给我,你的营属炮哨就地扩编。” 这两天曹耀被李卑炮打得憋屈极了,这会可算扬眉吐气:“大炮十位,小炮四十五门,那庆阳兵敢过来,直接放炮给他击溃!” 刘承宗听着就笑了,道:“你还想有这么好的机会呢,去哪再找像此战一样的好机会啊。” 这仗还真就好在机会。 柳国镇部作为偏师进山的机会被他们发现,在没重火力出现的侧翼战场,实际上对他们最为有利。 那才是最大的胜机。 刘承宗在心里对这些炮其实有所安排,对曹耀道:“大炮都拨给你,但小炮不行,我打算把小炮分给各哨,你看李卑的兵,结阵后有主攻的炮兵,但各面都有小炮护着,要不是被包围,马队也很难冲进去。” 对于李卑军阵被张天琳冲破,他在阵后看得很清楚,张天琳用的是非常标准的马队打步阵。 马兵冲阵,就看能不能冲动,胜负就在最后二十步。 那二十步里,骑兵对步兵的压迫感最强,阵动了,马队就能长驱直入,阵不动,就得再来一次。 反倒像高迎祥那种,用马队直接硬生生冲进地阵的打法才是少数。 但也管用。 唯独不该两队同时冲进敌阵,他们在敌阵里撞在一起,谁都走不出去。 刘承祖说:“我以为此战最大弊病,在于没有中枢,各部难以搭配,纵然皆不惜性命,也难取胜。” 刘承宗与曹耀深以为然,但随后面面相觑,也没别的办法。 这场仗他们最加分的地方,是刘承宗在外线收拾了柳国镇,最减分的地方是没有统一指挥。 但凡架炮山上有个令旗,让张天琳破阵,张天琳就在左翼破阵,让高迎祥不动,高迎祥就在右翼不动。 待张天琳自右翼杀穿出去,高迎祥再从左翼掩杀,那就是一场辉煌大胜,根本不会有后边的事。 曹耀叹了口气:“没有能统一指挥的人啊!” 这老贼最清楚了,统一指挥这种事,在官军那都不容易,更别说他们这些合营的贼兵了。 说起来容易,有个人在中间指挥,只要能服众就行。 “真到让人死战的时候,是高闯王能让承祖万庆跟官军死拼,还是狮子能让中斗星把战线推到官军脸上吃炮子?” 曹耀说罢,盘腿道:“还不如这样呢。” 况且退一万步,高迎祥和刘承宗都要率领本部人马。 缺了他们这两部,这反王合营的战斗力,直接被削平到能打个官军百人队的水平。 “合营。” 刘承宗沉吟良久,说出这二字,对曹耀道:“我打算合营,和上天猴合营,让他做副将,随意任命中哨长,把他的部下都补进来做辅兵,扩编到四千人的满编营。” 曹耀没有经历歼灭柳国镇部的战斗,对上天猴的印象停留在脏乎乎,对其部队的印象也还停留在过去。 他摘了头盔挠挠脑袋,诧异道:“上天猴那人是不错,可他的部下……狮子你再考虑考虑吧,我觉得那罗曹操、过天星、射塌天,哪个当哨长不如他啊,何况最好的人选是你哥啊!” 他说着抬手朝向刘承祖,瞪着带疤的眼皮对刘承宗道:“要精兵,刘管队整编一下,一百个战兵能凑出来,要满编,直接就是满编中哨五百人;上天猴那帮叫花子,你拉进来,他无非也就是换个地方挖坟。” 刘承祖倒是没说什么,曹耀撇嘴道:“咱的弟兄都想好好活着,没人在乎死后有没有首领给挖坟,弄他个挖坟副将,干嘛啊?” 他见刘承宗不为所动,低声道:“何况,为打这场仗集结了九千人,打完仗就让他们各自散了吧,养得起吗?” 这是最要命的事。 这支部队驻扎在延河河谷,打了三天仗,吃掉过去一个月的粮草。 上天猴愿不愿意合营是一回事,哪怕愿意,刘承宗也拿不出这支部队过冬的粮草。 “曹兄,你没参与西边山里那场仗,上天猴的人装备不行、技艺也不行,但他们听话。” 刘承宗看着曹耀重重点头道:“很合我心意。” “而我哥这边,我的想法是射塌天、曹操、闯塌天、过天星、王和尚,也把营合了,大哥和父亲有统率地方的经验,我来四处转战。” 说罢,他转头对二人道:“这会说这些有点早了,我也还没想好,总之先收拾了伍维藩,然后再考虑今年冬天怎么办。” “说到怎么办。”曹耀笑道:“李卑呢,柴米不进,说啥都没用,你打算把他怎么办?” 刘承宗的脸上也露出难色,摇摇头道:“不知道啊,就这件事,我最想不清楚了。” 说来好笑,路诚那会,刘承宗最遗憾的事,就是路诚被木片扎死了。 正因为有这遗憾,才让他心里有无数的美好幻想啊,幻想路诚要是没死,搁在身边绑着,没准啥时候就能感化了这个人,为己所用。 那可是非常传统的军官啊,不是他们这种小百长、小队长。 那是将军。 最早,被老爷子鸠占鹊巢的那个营属师范队,不就是专门为招降军官准备的么。 可如今真把李卑俘虏了,反倒让刘承宗很难办。 留着吧,他自己都没能给李卑找到一个投降的理由,不可能为他所用。 放是不可能放了,放出去下个月李将军就又卷土重来,而且还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付他。 杀更不合适,今天李卑打不过,最后没别的办法还能束手就擒,要是人家束手就擒给杀了,以后再碰上官军,就算低级军官都不会投降了。 留着,留着就有点难受。 搁在部队带着,这可是朝廷参将,随时可能策反他的部队。 简简单单一句话:把我放了,助我出去,保举你个军官。 这人就没了,没准多策反几个,还能给他来个斩首行动。 看出他为难,刘承祖道:“把他放钻天峁吧,让杨先生陪他说话,从族人里挑几个好手看着他,比别人好一点。” 其实也就好一点,血亲比别人更可靠,但没了共同利益,破坏性也更强。 刘承宗抬手在桌上磕了几下,突然想到个人,对兄长问道:“哥,任权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