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后悔的大将军
糙汉子就是糙汉子，吃个年夜饭都能喝醉，这些家伙们忒没有出息了。 众人皆醉我独醒，此时的陈玉十分的傲然。 不过看看空空如也的餐桌，他的肩膀一下子垮了。 该死的，净和这些糙汉子们拼酒了，结果肚子里一点进食都没有。虽然低度酒对他没有什么影响，可满肚子酒水的滋味还是不好过。 陈玉也坐不住了，任凭这些家伙们人仰马翻，赶紧溜到了厕所解决了生理问题，又重新钻回了厨房。 幸好皇帝赏赐的东西很多，哪怕为了满足这些家伙们的胃口也用不光。 现在，为了犒劳自己，陈玉只好再次动手。 因为是自己吃，自然没必要再大操大办了。 他给自己做了几样可口精致的小菜和汤水，打算静悄悄地享受一番。 却不知道，就在他忙活的时候，将军府前院一阵喧闹。 守门的老兵看着行来的队伍，连忙迎了上来。 “将军，您回来啦！” 接着士兵的搀扶，满身酒气的郭礼下了马来，红光满面。 “是啊，惦记着兄弟们，所以我就向陛下辞行了。弟兄们待在家中，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没有？” 士兵嘿嘿一笑。 “今儿这年过的着实不错，大家都有口福了。” 郭礼却想歪了。 “皇上也真是的，明知道府上没人会操弄那些，偏偏送了如此之多。哎，可都浪费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摇头晃脑地走了进去。 对于那些跟随了自己多年的老兄弟，郭礼不要太熟悉。 这些家伙们，要论提刀拿剑砍人，绝对都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好手。可要是说整治食材…… 一言难尽啊。 想着弟兄们又要草草地糊弄一个春节，郭礼就于心难安。 这些家伙们的岁数也都不小了，看来得琢磨着，帮他们成家立业，安稳下来了。 一个个的征战多年，颇有余财。要是没有一个管家婆给拾掇着，指不定都浪费在窑子和赌场里了。 不过今儿是过年，大家高兴，郭礼也打起精神，不准备呱噪。 趁着今日难得的机会，就跟老兄弟们喝几杯。 虽然已经和皇上喝了不少了，可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们也不能忘记了。 走了一路，他想了许多。也因为想的太专注，结果忽略掉了空气中浓郁的香味。 来到大厅门口，他一把推开，高声喊道：“兄弟们，喝酒岂能……呃……” “呛呛呛……” 别说他了，跟着他一起来的亲兵们也吓坏了，纷纷抽出兵刃，脸色严峻地警戒了起来。 任谁看到一屋子东倒西歪的人，恐怕都要惊着的。 郭礼木讷站住，好半天之后才分辨出来，这里不是遭了难，而是这帮家伙们全都喝醉了。 “该死的，就算是过年，你们这也太放浪形骸了吧？” 其他的亲兵们也看出是怎么回事了，一个个的脸色十分不好。抽刀还鞘的同时，赶紧走了进去。 “诶诶诶，曹老三，你他娘的到底喝了多少啊？” “嚯，这帮家伙是蝗虫过境嘛。你们看，杯子、盘子、盆子全都空了。” “嗯？你说什么？” “我说都空了啊。” “不是，哪来的杯子、盘子和盆子啊？以往这帮家伙们吃东西，不都是用大瓮装的吗？” 有人这么一说，郭礼等人全都回过神来，发现了哪里不对。 都是一起生活多年的兄弟，大家彼此什么习惯，那不要太清楚。 一群能把食物做熟了就算不错的糙汉子，就不能指望他们整治出什么美味佳肴来。 可此时看看三张大桌子上杯盘罗列、盆碗齐全的样子，大家都不禁怀疑，是不是走错门户了？ 什么时候，大将军府的饭桌上，这么讲究了？ 郭礼一阵恍惚，突然想到了什么，喝道：“走，去厨房！” 一群人也不管醉的跟死猪一样的家伙们，又浩浩荡荡地杀到了厨房。 极致的热闹之后，就是极致的安宁。 经过了大厅里的推杯换盏、吆五喝六之后，此时整个郭府已经在过年的喜庆之后安详了下来。 陈玉为自己整治了几样简单但是绝对不简约的利郎男装，呃，不是小菜，一个人坐在庭院里，一边喝着温热的米酒，一边聆听着空气中偶尔传来的爆竹声，脑海里则在回忆着曾经看过的春节联欢晚会。 后世的时候，嫌弃春晚无聊，每年都不看。可如今枯坐在这里，面对着这个无聊而简单的时代，春晚竟然是那么的亲切。 他正回忆到卖拐的时候呢，厨房的院门被推开了，郭礼当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溜的亲兵。 “呃，陈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陈玉一个人月下独酌，郭礼十分的意外。 古人自矜身份，厨房这种地方，一般是不会进来的。 陈玉更是举人，名副其实的读书人，讲究君子远庖厨的，怎么却窝在厨房里，一个人自斟自饮呢？ 陈玉豁然清醒过来，见是郭礼，忙抱拳行礼。 “大将军，新年好。” 郭礼再次意外，对于陈玉的问候有点新奇。稍微适应了一下，也笑道：“陈公子也新年好。” 他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 “今日是新年，可是府上招待不周，怠慢了公子？” 要不然的话，陈玉为什么一个人跑到厨房来吃东西呢？ 陈玉连忙摆手，不能让郭礼产生误会。 “不是这样的，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所以学生就弄了些酒菜，和府里的兄弟们喝了几杯。只是大家太热情了，也很满意学生的手艺。学生心满意足，所以就弄了一些酒菜，犒劳一下自己而已。” 他说的委婉，可郭礼哪还听不出来？ “这群吃货……” 不过他随即反应过来。 “什么？今日是陈公子整治的酒菜？” 问到这儿的时候，郭礼更加的羞愧。 人家陈玉是来做客的，这世间哪有让客人下厨的道理？传出来，郭府可是要被笑话的。 这群獭货，竟然连怎么待客都不会了。 看出郭礼神情愠恼，陈玉赶忙劝道：“将军不用在意，大家都是明白人，又何必拘于小节呢？呵呵，贵府兄弟们的手艺……呵呵，就算是学生不说，将军也应该明白。皇上赐下了那么多的好东西，学生就想着，弟兄们辛苦了一年了，理应好好犒劳一番才是。是学生主动要求下厨的，并不是兄弟们怠慢了。” 一个亲兵惊异地道：“陈公子整治的食物就那般好吃？这群獭货竟然吃的汁水都没有剩下。” 和五星级厨师不敢攀比，但是面对这些没有见识的古人嘛，陈玉还是很自信的。 “将军在宫里一定喝了不少的酒吧？恰好学生弄了一道鲫鱼豆腐汤，醒酒的功效还算是不错。要不，将军尝尝？” 郭礼已经注意到了陈玉面前的小桌子上，摆放的酒菜都是精致。 初识他担忧郭府怠慢客人，还没有怎么感觉。此时再去细看，竟然都是自己闻所未闻的样式。 “那我就尝尝。” 到底是大将军，非扭捏之人。 他也有有点好奇，陈玉一个举人，能弄出什么可口的饭菜来，竟然吃翻了一府的亲兵。 早有眼疾手快的人，去为郭礼搬来了凳子，让他坐在了陈玉的对面。 看着那些神色也有些不对的亲兵，陈玉呵呵一笑。 “厨房里做出来的食物还蛮多的，各位也不要干看着了，自行去吃就好。” 郭礼也笑了。 “你们都去吧。这是在家里，再安全不过，用不着你们贴身跟着。” 亲兵们早就忍耐不住了，听了吩咐，立刻道谢之后散去了。 陈玉为郭礼倒了一碗米酒。 “将军在宫里喝了琼浆玉液，换做这纯酿的米酒，也别有一番风味。” 米酒是温过的，醇绵甘冽，带着一种土味的清香。喝到嘴里，立刻全身皆暖，让郭礼忍不住嘶哈了一声，舒服地呻吟出来。 宫里的贡酒虽然不凡，然而初入口寒冷似冰，很快又热辣如火，对于人的身体伤害极大。 论起养生的功效，自然远不如这米酒来的舒适。 在郭礼喝酒的时候，陈玉为他盛了一碗汤。 “酒后喝汤，能够中和胃寒，不易留下病根。将军尝尝，看看学生的手艺，合不合胃口？” 郭礼端起小碗，仔细地观察起来。 发现这鲫鱼豆腐汤十分的神奇，汤水凝白，犹如汉宫白玉，又似白云漫卷，漂亮的不像话。 不说味道，单是这卖相，就是一绝啊。 他再也忍耐不住，用羹匙舀了送入口中。 味蕾刚刚接触到汤水的滋味，他整个人就好像中电了一般，眼神的深处闪过浓浓的后悔情愫。 今日，就不该去宫里过年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错过了一个亿…… “这……这……这真是你做的？” 郭礼可是当朝大将军，位高权重，自然是锦衣玉食，享受少不了的。 可他享受了这么多年，却十分肯定，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汤。 就算是皇宫里最顶级的御厨，也根本做不出这种味道来啊。 这汤只应天上有，人家哪得几回喝啊？ 一想到在自己之前，那些獭货们大快朵颐，郭礼就快要哭了。 今日，就应该把皇上请到这里来过年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