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威震辽东
算算时间，如今已经六月末了。 也就是说，天启皇帝没有几天好活了。 作为信王的铁杆，怎么增强信王的威望，一直都是孟南贞苦思的方向。 在这个时候，再没有在辽东打一仗，打一场打胜仗更加能够让信王威信大增的了。 这才是他率领混编舰队北上的原因。 陆军打不过后金，不代表海军不行啊。 现在又收服了毛文龙，孟南贞心情很好。 “毛将军，你也看到了，咱家带了这么一支庞大的舰队过来。不招呼招呼建奴，怎么也说不过去。咱家和你一见投缘，所以给你一个机会。你说想要打哪里？” 毛文龙目瞪口呆，心想作战可以这么儿戏的吗？ 对手可不是阿猫阿狗，而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建奴啊。 不过孟南贞把决定权交给他，这还是让他很受用的。 略一琢磨，他忐忑地提议道：“末将觉得，我军可以攻略铁山。” 说完，生怕孟南贞质疑，他赶紧解释道：“如今奴酋阿敏已经回师了，留在朝鲜境内的，不过是建奴的守备部队。而如今朝鲜刚刚被迫跟建奴签订了合约，正处于士气的谷底。假如此时我大明能够做出一些反应，那么朝鲜方面投靠建奴的心思也会出现波动。” 孟南贞心里赞许不已，没想到这个毛文龙还算是有些战略眼光。 毛文龙根本不知道，阿敏的这一次攻伐，只是迫使朝鲜表示了中立而已。 而事实上，朝鲜方面仍旧和大明暗通款曲，也心向大明。 一直到九年后，皇太极亲自率领十万大军亲征，才最终迫使朝鲜断绝了和明朝的关系，并且开始帮助满清作战。 这个时候，朝鲜初败，士气低落，但是对后金的恨意也是最顶峰。 假如大明能够做出反应，给予后金痛击，那么对于坚定朝鲜的立场将很有效果。 另外，孟南贞也得到了洪承畴的情报。 后金增兵宁锦防线了，总兵力已经达到十三万人。 看来阿敏回师之后，有部分兵力没有得到休整，又被派到前线去了。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皇太极没有想到洪承畴这么难缠。 以往看到后金大军气势汹汹，明军早就逃回坚城瑟瑟发抖了。 可这一次，明军充分发挥了牛皮糖的模式。你来我就走，你走我就来。 只要不是全面的大战，即使打起来，明军也悍不畏死。 各部将领把这个情况传达上来，让皇太极格外挠头。 以往同明军作战能够节节胜利，固然有后金战斗力强的原因。可明军孱弱，贪生怕死也是主要原因。 现在明军不怕死了，后金也格外发怵。 对峙期间，双方在野外小规模的战斗发生了无数次。后金虽然赢多输少，可损失却很严重。 后金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少。 每一个精兵都是宝贵的财富，死一个就少一个。 这么消耗下去，后金才是最伤筋动骨的。 皇太极也发现了不对劲，干脆发了狠，把从朝鲜回来的兵力又调了一部分过来。 既然洪承畴不怕死，那就打一场大的。只要打掉了明军上升的势头，那么整体局势就还能稳住。 本来皇太极还想着等阿敏从朝鲜回来之后好收拾他呢，现在却被洪承畴死死拖住，根本分不开身了。 后金大部分的力量都被牵制在了辽西，给了孟南贞发挥最好的空间。 在皮岛休整了三日后，在毛文龙所部的引导下，混编舰队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朝鲜西海岸。 毛文龙之所以选择铁山作为第一目标，是因为这里乃是他的伤心地。 去年后金进攻朝鲜的时候，他在铁山遭遇了惨败。不但所部损失惨重，他自己都差点被后金抓住。 现在孟南贞让他选择一个进攻地点，毛文龙想要不想，就指定了铁山。 孟南贞则无所谓，反正如今整个辽东和朝鲜境内，后金的力量都有限。 他这么强大的混编舰队，还有东江镇助战，真的是所向披靡。 当混编舰队抵达铁山城下的时候，城里的守军完全傻眼了。 东北亚的海面上，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壮观的舰队啊？ 当年的李舜臣也没有这个威势啊。 朝鲜在铁山的头头是府尹金文植。 此人是朝鲜内部的亲后金派，本来仕途很不得意。在看到后金崛起之后，就痛快地投靠了过去。 随着后金越来越强大，他们这些人在国内的话语权也越来越大。 去年阿敏逼降了朝鲜之后，亲后金派就占据了上风。金文植也从一个末流的小官，一下子成为了地方大员。 如果不出意外，在铁山城干他个几年，他就能回到汉阳，成为名副其实的两班了。 只可惜，铺天盖地的舰队让他的美梦彻底醒了。 “快，快去请天使来！” 作为朝奸，金文植表现的十分彻底，有事就找后金在铁山城的守将好了。 后金在铁山城的守将叫多彦，是镶蓝旗的牛录额真。 只可惜，他的手下，如今根本就没有三百人。 后金对于朝鲜无比的轻视，所以驻守在这里的兵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多彦手下的牛录，愣是被分成了三个部分，分别守在三个地方。 不过之前多彦并没有觉着有什么问题。 哪怕他现在手下只有一百人，但在这里，还不是太上皇？ 城里所有的朝鲜人面对他们女真人，都低头哈腰，奴颜婢膝。最好的女人要给他们享用，最好的房子要给他们居住，最好的酒食要给他们享用。 多彦美的啊，都有点不想回辽东了。 不过站在铁山城头的多彦，此时美不起来了。 海面上的都是什么怪物？ 怎么那么大，那么多？ 他们想干什么？ 他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回答。 混编舰队在海上一字排开，纷纷露出炮口，几个呼吸之后，惊天动地的炮击就开始了。 与此同时，步兵开始抢滩登陆。 多彦见识过红衣大炮的威力，那还是去年在宁远城追随老汗作战的时候。 老汗那么英明神武，都被红衣大炮给打的狼狈不堪。 从那以后，女真人就传说，红衣大炮乃是世间最厉害的武器。 然而此时此刻，多彦决定收回自己的看法。 他喵的，这么多炮，怎么都比红衣大炮要厉害？ 铁山只是一座弹丸小城，城墙也在去年打仗的时候毁坏不少，如今还没有修缮。 面对着数百门火炮的同时轰击，立刻土崩瓦解。 可怜的太上皇，女真牛录额真多彦大人，连城墙都没有跑下去，就被炸成了渣渣。 女真人再勇猛，一百多个能干什么啊？ 更何况还经历了一番火炮的洗礼。 所以当明军步兵攻入城中的时候，这些人就全都成为了刀下亡魂。 时隔四个月，毛文龙再次站在了铁山的城墙上。 在他的脚下，则是上百女真鞑子的头颅。还有一些亲近后金的朝鲜人，也都化作了刀下亡魂。 “兄弟们，我又回来啦！老子回来看你们了！你们看呢，铁山城又被咱们夺回来了！” 一边说着，铁打的汉子哭的无比辛酸。 当初他从这里逃走的时候，那叫一个狼狈。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麾下的兄弟们一个接一个惨死在女真鞑子的刀下，他却无能为力。 那一仗，可谓是毛文龙毕生的耻辱。 如今他回来了，在曾经跌倒的地方完成了复仇，也让他卸下了一块心病。 唯独铁山城里的朝鲜百姓们欢天喜地，箪食壶浆，蜂拥而出，慰劳王师。 年岁稍大的一些，还记得当年壬辰倭乱时，大明王师义气相助，拯救朝鲜君民于水火的恩情。 如今朝鲜被胡虏蛮夷侵犯，民不聊生，而王师又来了。 看着朝鲜百姓对明军的欢迎，孟南贞也是咋舌不已。 他也只是在历史书上看过，说朝鲜人对大明十分的亲近。如今实地见到，才发现所言不虚。 只可惜大明实力衰弱，自顾不暇，导致这个最忠心耿耿的盟友，无奈地投入了敌人的怀抱。 不过如今看到朝鲜民心可用，孟南贞对于既定的战略，也更加的有信心了。 在朝鲜上下被后金蹂躏的破碎不堪的情况下，明军重来的意义实在是太大了。 因此这个消息就如同清风长了翅膀一下，迅速传遍了朝鲜八道。 而区区一个铁山城，自然满足不了孟南贞的胃口。 有这么强大的海军力量，后金留在朝鲜的那点力量，都不够塞牙缝的。 随后，明军移师龙骨山城。 这里是丁卯之乱当中，最后的一块战场，而且刚刚结束还没有超过两个月。 后金留在朝鲜的主力，也驻扎在龙骨山城。 只有这三千左右的后金兵，才能稍微满足孟南贞的预想。 驻扎在龙骨山城的三千后金兵力，是由甲喇额真纳穆泰统领。 铁山开战的时候，纳穆泰就得到了消息。 原本他以为是朝鲜乱民的反抗，还准备派遣一支牛录过去，帮助平叛。 然而还没等这边出发呢，铁山城的败兵就逃了回来，告知了他明军进攻的消息。 纳穆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觉得是败兵在夸大其词。 就凭毛文龙的那些残兵败将，还敢主动进攻？ 没等他发泄怒火呢，明军就打了过来。 只有亲眼见到那铺满了大海的战舰时，纳穆泰才明白什么叫做震撼。 一看明军的数量，还有那数不清的火炮，纳穆泰就知道，这一仗打不起。 他这点人，如果只是陆战的话，是不把明军放在眼中的。可面对舰炮，都不够人家轰的。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纳穆泰浑然不顾龙骨山城朝鲜官员的苦苦哀求，立刻整合人马，准备逃亡。 他却不知道，他的决定，已经晚了。